“冤枉!冤枉啊!”秋振滔哀嚎連連,拼命向玄臬磕著頭。

秋振浪悽慘一笑,有些看破般微微搖頭:“不要再求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三弟!”秋振水痛心疾首道:“只要咱們秋氏兄弟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秋家列祖列宗!黃泉路下,咱們兄弟三人同行!”

一時間萬般感慨襲上心頭,激昂的情緒減弱了突如其來的恐懼與惶恐,看破世事浮塵的淡然令秋振水、秋振浪都露出了釋懷的淺笑。玄臬不悅地輕皺眉頭,為何明明罪證確鑿的他們,反而露出這般神情?

玄臬困惑間,秋振滔不甘地搖著頭,悲痛的大叫道:“大哥!二哥!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罷了,你我已享過人世福澤,已經足矣。雖大奸大惡之事未曾逾越,但確有不公不理之舉。人生在世,因果回圜,今日,也不過是一種果罷了。”秋振浪輕聲安撫著末弟。

“三弟,你我並非貪戀身後薄名之人,世人要怎麼說,這罪要如何定,又豈是你我能左右?既不在乎又無力改變,那不妨淡漠應對。”秋振水緩緩抬起頭,目視玄臬,—字—句道:“只要你我自知,無、愧、於、心!”

玄臬的心莫名一跳,他重重一擊驚堂木!沉重的聲響淹去了煩躁的心跳聲:“來人!將犯臣秋振浪、秋振水、秋振滔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望著三個萎靡的背影拖著沉重的腳步離去,玄臬的手默默地撫在案上的卷宗上,心中不斷默唸著:人證物證俱在,而且證據確鑿,我是秉公辦理,沒有任何錯。

沒有……

***

秋素葦頹然地坐在陰冷的天牢之中,乾涸的枯草堆浸著不知從哪裡溢位的汙水,散發著難聞的氣味。一向喜愛潔淨的秋素葦強忍著胃部翻滾的不適,縮在牆角靜靜的等待著什麼。

從宮中開始傳染那個奇怪的疾病時,他就知道自己遲早要受一回牢獄之災。不過,他堅信自己的清白,而皇上又如此瞭解他,所以他會知道他的小蘆葦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然後來接他出去,一定!

抱著濃濃的期望,亦或是一種堅定的信念,支撐著秋素葦已經身心疲倦的軀體。

好累……好睏……好餓……哼……臭皇帝,你再不來接我,我就要衝你發脾氣了哦……

嘟著小嘴,氣堵堵地在心裡責備李賦松還不快些來接自己。但又有些擔憂,他此刻都沒有來接自己,是否說明他的病情仍未好轉?除非是他身不由己,不然怎會捨得讓我在這裡吃苦呢?那他是不是病得很重?

越想越擔心,越想越不安,秋素葦難耐地站起來,煩躁的踱來踱去。

此刻的他,一門心思都放到了李賦松的身上,也許太過堅信清者自清的思想,所以,他—點都沒有為此刻的處境擔憂過。

叮鈴作響的鎖鏈聲劃過地面,身上設有數道枷鎖的秋振浪三人走過秋素葦的牢門前。秋素葦立刻撲了過去,望著父親與叔叔們憔悴的表情發出一聲驚愕的叫聲:“爹?二叔?三叔?”

秋振浪怔了怔,抬起頭,目光落到愛子身上時驀然湧起淚光,他踉蹌地抓住秋素葦伸出牢欄的雙手,一時間老淚縱橫:“兒啊,只怕咱們秋家氣數已盡了……”

“爹?”秋素葦不解地望著神情有異的父親,一時間慌了手腳。

獄卒粗暴得一腳踢到秋振浪的背上,年邁的他當即栽倒在地。秋素葦驚呼一聲,憤怒的大吼道,“放肆!不許如此對待我爹!否則我出去後絕不饒你!”

“出去?”獄卒冷笑一聲:“從沒聽說過謀害皇上的犯人還有出去的!”

“什麼謀害!你在說什麼?”

秋素葦愕然地望向父親,後者無力地搖搖頭,苦笑一下,在獄卒的推踢下踉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