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隨。”女子突然接上明水清的話,聲堅而清,是不容置疑的絕決,話聲落,對著明水清一跪,“不離不棄。”語聲落,屋內似起一聲輕響落地。

明水清仰了仰頭,她自然聽到那聲音,那是華夏的眼淚,是這個從來不曾哭泣的女子為她所留的淚,或許不是,這一滴淚更可能是為了另一個人。

只是這一生,她能償還的只是前往一條荊棘之路。

“真相早知,不管你如何做,是退是進,我定一如往前拼力相隨。”華夏聲聲近似懇求。

“虎毒不食子。”明水清終於緩緩開口,五個字,卻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

五個字,窗外春風起,拂弄厚重流海,露美生峨黛,這一株人間絕色,眸中光輝熠熠,殺機盡露,在黑夜中攝人心魄。

而跪在地上的華夏聞言,整個氣息都似激動一響,這才起身,這才走向明水清,一步一步向明水清走去。

直到走至床榻,輕輕坐在床榻邊上,伸手便去把明水清的脈搏,明不清也不避開。

華夏把完脈之後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沉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卻聽明水清道,“不用擔心,這世上,除了我自己,沒有人能要我死。”

“能聽到你這句話真好。”華夏語氣看了看窗外,自覺不能久留,再對著明水清一跪,轉身,不再多言,身姿一起,如來時般,又悄無聲息的如柳葉而飄出了院子,出了聖佛寺。

屋內靜靜,似乎方才並沒有人出現在這屋子。

明水清倒在床榻上,看了看手腕上那一條鮮紅條痕,一抹決絕自眼底溢位,又很快消散。

“欠的總能還。”明不清閉上眼一句話輕散在屋內。

一夜天明。

第二日一大早,明水清便被聖音給趕了起來。

“我說,這麼早叫我起來做什麼?”明水清坐在床榻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看著立在門口的聖音,然後慢條斯理的下了床。

還好,在外面,她睡不太習慣,所以連外衣都沒脫。

聖音的眸光在其身上看了一圈,似乎見其穿著衣衫睡覺有些奇怪。

“清晨空氣好。”聖音話落,便出了房門。

“空氣好關我屁事?”明水清一邊揉亂蓬蓬的頭髮一邊道。

原本已經走出院子裡的聖音腳步一頓,轉身看向明水清,那一眼,及時隔著面紗,卻讓明水清覺得那一眼頗為深邃,深邃的得讓她心有些慌。

“自知之明,是為明也。”這是聖音離開之前的一句話。

明水清輕笑,真是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的貨,姐聽不懂。

因著聖音的吩咐,聖佛寺的僧人除了來找聖音,也都不進明水清的院子,就好似,明水清壓根不存在似的。

“我說妖僧,你會不會笑。”明水清在聖音身後語帶揶揄,心中突然起了捉弄這人的心思。

聖音聞言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在明水清以為這人又要高潔遠離或者毒舌惡語之時,卻聽其道,“我還會哭。”

“……。”明水清腦中一叮,竟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她剛才耳朵沒有聽錯吧,這妖僧在說什麼?他會哭?

前方聖音見明水清的反應,唇角微弧,一道極淺的笑意在身周漫開。

只是…。

“你為誰哭啊?”一句話出口,明水清顯然也一愣,四周空氣似也突然靜了靜,清晨的山風帶來春涼的氣息也繞了繞。

聖音轉身,面紗下一雙眼眸直直看著明水清,“為……”

“對了,我一直想問,那家酒樓的天字一號房很難進的,你難道是那家酒樓的主人?”明水清突然下意識的打斷聖音的話。

聖音氣息似一滯,然後如絲柔緩緩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