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碰到那種場面,恐怕不能一聲“哈囉”就了事。也是一部美國電影,記不起啥名字矣,妓女小姐成了州長夫人,當司機的那傢伙就曾經和她上過床,嗨,夫人夫人,你不就是寶鬥裡綠燈戶那個阿梅哉?他這一嗨,抵她一百哈囉。《天涯淪落一美人》上也有這種場面,兒子帶著心愛的女朋友赴盛大宴會,一進門,全場男人,都神經失常,父親把兒子叫到跟前罵曰:“你怎麼帶這種女人?在場的男人一半以上都和她睡過覺。”兒子一聽,頭轟的一叫,拉她出門,就是一頓耳光,然後在大街上猛發其瘋。

這種情形,既不能怪妓女小姐也不能怪臭男人,蓋愛情是獨佔的,不但對將來要獨佔,對過去也要獨佔。這種獨佔,在男人身上和女人身上,所代表的意義不同。女孩子總希望丈夫是處男,那是為了幸福。做丈夫的也總希望妻子是處女,那是為了驕傲。如果妻大人竟是一位妓女小姐,而又不時和那些分享過豔福的傢伙碰面,自尊心受到的打擊,會使他覺得不如上吊。君如不信,閉著眼睛一想,便可宰羊。有那麼一天,朋友請客,你帶著你的尊夫人出席,尊夫人想當年有過輝煌的應召女郎經歷(我不說“妓女”“婊子”,而說“應召女郎”,便是因為你我乃朋友之故),結果桌上團團而坐的十位客人,包括氣宇不凡的柏楊先生在內,都和她在北投洗過鴛鴦浴,閣下的尊臉恐怕不見得十分光彩。一旦宴會終結,你要去開什麼會,柏楊先生曰:“嫂夫人,我開車送你回去。”你能不擔心我們在路上一樁樁一件件,敘敘舊根由乎?所以聰明才智之妓,不在圈裡找物件,為的就是把丈夫蒙到鼓裡,以維持幸福和平。

妓女小姐和老鴇之間的關係,看起來像母女,妓女小姐也有喊老鴇喊孃的。聽到耳裡,好不親熱,實際上當然不是如此。有人說二者之間,好像老闆跟夥計,如果是老闆跟夥計就好啦,合則留不合則去,既可和和平平合作,當然可和和平平散夥,可是妓鴇之間,恐怕不是這麼單純。蓋老鴇之對妓女,猶如屠夫之對豬先生,別看他平常對它愛護備至,既餵它米,又餵它糠,既怕它病,又怕它死。如果豬先生一天忽然曰:“迷死特屠,我要走啦。”你想屠夫能教它善自走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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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娃女士(1)

報紙上常有保鑣的把嫖客揍一頓的新聞,某嫖客先生焉,到綠燈戶胡鬧,老鴇一使眼色,保鑣的上去就是一頓,把嫖客先生打得抱頭鼠竄(當然也有時候嫖客先生有上好的武功,或人多勢眾,保鑣也打得抱頭鼠竄的,不過不太多),因此人們往往有一種錯覺,認為保鑣的乃專門為嫖客先生而設,其實不然。保鑣的打嫖客先生乃是一種非常舉動,不要看嫖客先生抱頭鼠竄,搞到後來,吃虧的往往仍是老鴇。蓋保鑣的乃專為妓女小姐而設也,前些時臺北曾有一部美國電影,惜忘其名字矣,演一位妓女小姐從良的故事,她把鈔票放到胸罩裡,老鴇把嘴一呶,保鑣一把就把胸罩抓碎,上去就照玉臉上兩個耳光。她把錢放到銀行裡,老鴇也把嘴一呶,保鑣就彎轉她的玉臂,彎得她哭喊連天,只好供出實話。她最後逃走,老鴇再把嘴一呶,保鑣的追蹤而至,甚至開槍殺人。嗚呼,屠夫眼中只有自己的幸福,絕對沒有豬先生的幸福,故妓女小姐也叫搖錢樹,只要有錢可搖,老鴇就拼命的搖,你說不要搖啦,她能不搖乎?這對妓女小姐從良嫁人,是一個最嚴重的妨礙。當她年輕時,不讓她嫁;一旦年老,雖讓她嫁啦,卻沒人要她矣。其結局遂不得不註定悽悽涼涼。蓋即令妓女小姐有情,老鴇也會使她無情,年輕女孩子總是難拗得老奸巨猾的龜婆。

君讀過妍國夫人《李娃傳》乎?李娃女士在妓女王國,高坐第一把交椅,她乃長安名妓,不知道坑了多少人,一直坑到有那麼一天,一個少年來嫖,嫖得身無一文,乃鴇妓密謀,假裝上廟進香,竟把他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