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簷帶著面具出入懷朔軍營,許多人心知肚明,但是一點點風聲都沒有流露到城外。這也是軍鎮的好處之一,家家戶戶都習武,多年來彼此知根知底,臉生的外人根本探不進來。

何廣原本還擔憂北鎮民風剽悍,桀驁不馴,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收服,然而這些事情在慕容簷親臨後迎刃而解。慕容簷獨來獨往,出入必帶面具,有人對此不滿,可是在慕容簷輕輕鬆鬆以一勝多,接連挑翻好幾撥人後,所有的質疑都變成心服口服。六鎮尚武,這些人難管教,但是隻要被他們認可,忠心也毋庸置疑。

畢竟慕容家便是從懷朔走出來的,還是那時全鎮的武力巔峰。慕容氏自從掌權後別的事不好說,但是武力從不會倒退。

小半年的功夫,北鎮已經基本收服,這些人本來就和慕容簷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日後身家也系在慕容簷身上,可以說是慕容簷的親兵。其他地方的兵力不足為懼,唯獨耿笛麾下的耿家軍,常年駐守邊關,身經百戰,兵強馬壯,是個不小的威脅。

收服耿笛是他們計劃中很重要的一環,甚至先前耿笛被皇帝下獄,也是他們離間計的一部分。何廣今日奉命前來拉攏耿笛,沒想到他感情牌打了這麼多,耿笛還是不為所動。何廣皺眉,最重要的一環出錯,這可不妙。

何廣不信,再勸:&ldo;耿老將軍,我等仰慕您的高義,可是如今皇帝不仁,奸佞橫行,殘害忠良,你何必替差點害死你的昏君賣命?不如……&rdo;

&ldo;皇上如今所作所為都是被奸人矇蔽,老夫只恨不能殺了那些卑鄙小人。&rdo;耿笛蒼老的眼睛中迸發出逼人的光,&ldo;只可惜老夫無能,不能喚醒聖上。然而主不仁,臣卻不能不忠。老夫就是死在尹軼琨那個孫子手上,也不會另投他營,背君叛國。&rdo;

耿笛閉住眼,一副&ldo;我意已決不必再勸&rdo;的神情,說:&ldo;老夫心願已了,何公不必說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rdo;

何廣皺眉,耿笛固執的超乎他想像,頗有些難以下手。何廣正打算放棄,門窗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ldo;將軍這一番話正義凜然,可是也不過感動你自己罷了。你口口聲聲為國為民,那我問你,你忠的,到底是國,還是君。&rdo;

何廣吃了一驚,驚喜地回過頭去。方才還態度如鐵一般的耿笛猛地睜眼,眸子中迸發出不像是他這個年齡的亮光。目光如炬,銳利深邃,這才是屬於一個名將的眼神。

&ldo;你是誰?&rdo;

何廣快步走到門邊,因為走的太快,都不小心嗆了口氣,忍不住開始咳嗽。他親自拉開簾子,一邊咳嗽一邊說:&ldo;見過少主……主公,您怎麼來了?&rdo;

耿笛蹭的一聲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門外。暮色四合,夜風獵獵,外面的天空早就黑的結結實實。因為背光,耿笛盯著那裡看了許久,才慢慢看清對方的身形。

他一聲銀甲,頭戴銀冠,腰上束著繁複的腰帶,側邊掛著一柄細長的刀。厚重的鎧甲越發顯出他修長的腿,勁瘦的腰,挺拔的肩膀。然而對方臉上,越覆蓋著一張冰冷的獠牙面具。

耿笛瞳孔不自覺放大,手上的青筋鼓起:&ldo;你是何人?&rdo;

一隻漂亮有力的手停在面具下方,他的手指在什麼地方隨意一扣,就這樣取下面具。屋裡燭花突然發出一聲爆裂聲,火光搖搖晃晃,地上的影子也變得跳躍不定。銀色面具握住他手中,隨意地轉了一圈,他抬起眼睛,薄唇輕啟:&ldo;耿將軍,好久不見。&rdo;

耿笛眼睛瞪大,幾乎目眥盡裂。他震驚地看了一會,猛然跪下身,臉上老淚縱橫:&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