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目送沈暮帶著李魚進房後,也帶著沈溪進入到隔壁的房間。

沈溪一進去,匆匆掃了一眼,就提著自己的包袱坐到床上去,抱著自己的腿縮成一團,不知道在想什麼。

周渡以為驚馬那一下嚇到他了,先是找人要了點洗澡水和吃食,等都上齊後,他端了些糕點到沈溪面前,問他道:「怎麼了?」

「沒。」沈溪搖搖頭,把頭偏向一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周渡蹙了蹙眉,又問道:「被馬嚇到了?」

沈溪繼續搖頭:「也沒有。」

周渡從來沒有哄過人,也不會哄人,他不太明白沈溪為何這樣,端著裝糕點的盤子在他面前蹲下來,輕聲問道:「那你為何不開心?」

沈溪把自己團成一團,頭埋在膝蓋上,聽見周渡問他,悶悶道:「也沒有不開心。」

周渡看著他這樣,完全束手無策,他本來就是話少的人,跟沈溪在一起都是沈溪不停地在給他找話題,他才能回上一兩句,現在沈溪不說話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端著的糕點盤子,哄道:「要不要吃點甜食,我之前聽人說過,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食會令心情好起來的。」

沈溪愣了愣,把埋在膝蓋上的頭抬了起來,望著周渡頓了頓,突然道:「所以你那次在鎮上惹我生氣了,就偷偷買糖放在我枕頭下是為了哄我?」

「嗯。」周渡應了一聲,低垂下眼用放在盤子上的叉子切了一點盤子裡的糕點湊到沈溪餵他。

沈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周渡一餵他,他就立刻張唇抿掉叉子上的糕點,等甜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他才回味過來。

不過心裡到底是好受了些,一邊吃著甜點一邊像是抓住把柄一樣追問周渡道:「那你上次還騙我是給你自己買的。」

周渡餵他的手一頓,神色稍稍有點不自然。

沈溪握住他的手,強行把他手上的叉子湊到自己唇邊一口吞下叉子上的糕點:「我就知道你買來是哄我的,我那天晚上全都摳著吃了,牙疼了好幾天。」

「你喜歡下次我還給你買,」周渡怔了一下,「只是下次不要晚上吃了,傷牙。」

「好。」沈溪嘴上答應著,但手上還是催促著周渡趕緊給他餵糕點。

周渡無奈,又給他劃了一塊,繼續剛才的話題:「所以你剛才為什麼不開心呢?」

沈溪吃著糕點的動作一頓,一不小心將糕點粉末沾在唇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眼眸一黯,悶悶不樂道:「就覺得自己挺不好的。」

「你很好,」周渡蹙眉,「為什麼會覺得自己不好呢?」

沈溪拍拍床邊上週渡坐上去,周渡放下盤子,坐了上去,沈溪將自己的頭放在他的膝蓋上枕著,泱泱道,「就是突然覺得我好像會給別人帶來不幸,挺沮喪的。」

周渡不解:「為什麼這樣說?」

「你看你每次跟我出門好像都會遇到危險,」沈溪掰著手數給周渡看,「這次是驚馬,上次是遇熊,再上次是遇到狼群。」

周渡頗覺得滑稽,點點他的鼻子:「你就為這點事不開心?」

沈溪很認真地點頭:「嗯。」

「傻,」周渡在他的額頭上點了一下,「這些不過都是碰巧的意外而已,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那樣想自己。」

沈溪還是有些自我懷疑:「可一件是巧合,那件件都是巧合嗎?」

沈溪垂下眼,纖長的眼睫落在眼瞼下,暈出一片陰影,遮住眼底的落寞。

他很小的時候爹孃就罵他是個小掃帚星,因為他出生那會出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此後家裡一年比一年差,原本恩愛的爹孃也夫妻反目,他們將他關在地窖裡俗稱鎖黴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