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坐著,筷子一戳:“我也沒吃飽,談是吃大閘蟹,不如我個人炒兩個菜。”

“是個稀奇噻,你個人高山豬兒吃不來細糠。”老張將她筷子上的包子望著,要笑不笑的,閒來無事,等她吃。

“今年這個中秋鬧熱,信歡也沒轉去呢,信有也走丈母孃那裡去呢,她也沒在屋,就哥哥一個人,達兒曉得還要在潘運那裡耍好久啊。”

“屋裡恁大個攤子他能耍好久啊,德芳現在身體也不好,晚上也熬不住。”邊上那桌人走了,夫妻帶一個孩子,孩子看著精神狀態不好,明顯見是兩口子帶孩子來看病。夫妻倆都是極老實本分的面相和打扮,走到門口時又叫阿姨再裝了兩個包子。因他憐憫哀愁的神色,忠旭回頭將那一家三口望了望,這樣衣著打扮的人每天能看到太多了。

等那三人走出去,老張才撿先前的話,又望著忠旭說道:“信歡打電話談她昨天走她大嗲那裡去來呢......”

忠旭看了看老張:“還在租的房子裡住著的嗎?”

老張:“是嘛。”

忠旭隨口道:“三江這邊他外公還是哪個有房子的嘛,就一味在市裡?他媽媽現在身體好不。”

老張便也像不大想說下去了,摸著口袋裡的煙起身走了出去,口氣忽然不善:“不談好,也不談不好。”

隨子女外出的父母們,雖然總說不習慣,但實際到了外地去,到處都是外地人,到處都能碰到老鄉,能說家長話,能個人做飯,除了根本上的住刁難些不比家裡大套自在,其他相差已經不大。

例如黎華英那樣的,她早年已經在三江給人家當保姆做了兩三年,那時的三江雖然公交車還沒幾輛,但已經踏進過超市商場的門,已經見過了比公社石巖更大更長更熱鬧的街。後面跟著李敏和小川到廣東,要說不適應,她比小敏認識的人還多些,認路找方向找場子也不比年輕人差。

與黎華英相比,朱慧芬又差一些,朱慧芬雖然比黎華英還話多,路上隨便走過一個人也能笑眯眯同人家唸叨兩句,自言自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