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時候趙盈就格外打心底裡厭惡黎書慧,刀子嘴過甚,已經叫人分不清她是真的刀子嘴還是真的刀子了。 但她覺得忠傳也有問題,一味軟軟弱弱悶不吭聲的樣子,她應該要像她妹妹忠旭學習,霸道硬氣,說啷個是啷個。可另一方面又多希望忠旭能向她學習,這樣柔和親切,包容萬物。 不提了吧,都是些沒有用的空話,還是嗑自己的瓜子,等那兩個傻子上門,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談的喊你們早點來的嘛,啷個才來呢,早上打電話喊過去吃飯也不去,昨下午把爺爺帶哪兒去來,早上起來就開始轟轟的咳,你那車開的還是不長教訓,天天把哥哥帶著跑。”潘達就站在門邊上,第一時間開的門,見先進來的是潘宏,先劈頭蓋臉開兩句玩笑,而後口氣親密一些喊後面的信好:“你這個不行誒,當恁幾年兵早上還起不來床,部隊早上不起早嗎?” 原是早上喊去吃早飯潘宏隨意捏造的一句他還沒有起來,信好有些不知所措的笑,渾身還是帶著生疏。忠信和趙盈都是昨天已經見過了的,從廚房出來的忠傳和客廳那邊過來的黎書慧卻是幾年裡頭回見。這兩個二十幾年裡出現的頻率最高最難忘的女性,也是二十幾年裡最令他放不下最緊張害怕的女性,他招呼完其他人,才看向她們:“嘎。” 外婆還能省到一個字代替,媽卻真的叫不出來了,只是望著她,笑意都是從抿著的唇裡流出來的,這樣一眨眼,眼裡也跟著起了淚意。 “站門口整啷個呢,進來噻,恁冷,恁高興還哭,快點進來,買恁多水果,你是曉得你嘎婆牙齒不好專門買的這些嗎?再隔兩年怕要買米糊了喲。二爸還在外面呢,進來煙狗兒放著,不是喊吃飯的嘛,飯好沒有嘛。”潘達這樣說著話,把一哈人都往客廳趕,叫老張進來,又喊忠傳去廚房炒菜,口風轉向趙盈:“啷個不喊人呢,課都不上等著來看人呢人來了不曉得喊,小時候追著屁股哥哥哥哥喊不停,長大了不好意思嗎?你兩個,一味是他的跟班兒,安逸了噻,終於盼轉來了。倒茶欸!” “多泡杯,我也是哥哥哈,不要偏心!”潘宏緊挨信好坐下來,見黎書慧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零食水果,撞了下信好胳膊,自己先拿一把瓜子起來嗑:“待遇好哈,我平時過來飯都沒得吃,你看你這個,陳年老窖都給你拿出來了,深怕你餓著了。” “有你水喝就不錯了,沒喊你過來餓空肚皮都好得很。”這是黎書慧佯裝玩笑的話,她把甘蔗拿到茶几上來,朝信好那邊推一推,瞧他一眼,不敢說話,又退了回來。轉身泡茶去,很是忙碌的樣子同潘達和忠通道:“從小就是跟班兒,隨便走哪裡都是腳跟腳的,穿的開襠褲一樣。” “上輩子是雙胞胎。”潘達這樣笑道。 趙盈是不會幫忙泡茶的:“人家吃飯是長身體,你吃飯浪費糧食。” 潘宏回敬她:“哦,光吃不長,身上的肉呢,丁點兒沒看見。” 老張放了煙狗兒從屋裡出來,大家都有說有笑的嗑著瓜子,他心裡極高興,但見信好端正的坐著,手裡有瓜子卻沒怎麼動,因摩擦著屋裡穿的布拖鞋走過來招呼他:“吃呀,吃哪種個人拿,早上沒吃飯不餓嗎,飯好沒有嘛,要吃飯了吧。” 忠信聞言轉身往廚房去看看。 “不要客氣嘛,你像那兩姊妹那樣噻,你看他兩個......”老張也伸手去抓一把瓜子,不知怎地,忽然就忍不住要哭起來,聲音和手都跟著哆嗦。他一把糖果要想給信好,又怕給他,苦著一張要哭的臉望著滿屋的人笑,向他們求助,想他們來哄:“......站著整啷個嘛,那裡沙發坐噻,你嘎婆茶還沒端來嗎。” 潘達便笑道:“還要老嘎婆來給你泡茶!只今朝一天哈,是看在你從小一味乖的份兒上,你是要向他兩個學習哈,莫乖得很以後在老丈人屋裡還吃虧。” “不習慣,部隊應該不得吃這些。”忠信出來幫著搭腔,茶來,接過順手遞到信好面前去,使他只是微起身接過,而沒有尷尬的要站起來雙手接住。但也還是笑一笑,老張的哽咽使氣氛更加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