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面容他也熟悉得緊,不是金鈴是誰?居然正在作海棠春睡之態哩!

長長吁了口氣,何敢十分慶幸自己不曾砸了招牌,他先把那痛得半癱於地的大塊頭點了穴道,再將暈迷中的金鈴送回房內,瞅著房中木盆裡漾蕩的溫水,何敢不禁搖頭——洗澡有什麼好處?

等何敢來到前堂,那小凶神早已縱影不見,只留下遍地的散碎物件,斑斑的血跡,店掌櫃還和先前一樣坐在櫃檯後面,不過換了個目瞪口呆的神情,彷彿是泥塑的。

何敢想問什麼,又住了口,他注視著一路滴向門外的血跡,料知那小小子業已逃之夭夭,但他並不著急,後園裡還留著另一位哩。

翻過那大塊頭的身子,何敢俯視著月光下的這張面孔,這張寬闊的、兇惡的、滿是絡腮鬍子的面孔,這張面孔對何敢而言,十分陌生。

清清喉嚨,何敢慢吞吞的道:

“先報個萬兒吧,我說朋友。”

那人牛蛋子似的兩隻眼珠一瞪,其聲也若牛鳴:“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老子就是包達,‘熊哥’包達!”

何敢勾動著唇角,不似笑的一笑:

“‘熊哥’包達?不曾聽過;我說包達,咱門不用急,一樣一樣來,你那伴當,呃,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那個毛頭娃子,又是哪一路的神聖?”

悶聲爆笑起來,包達似乎相當幸災樂禍;“十一二歲的毛頭娃娃?嘿嘿嘿,好叫你得知他是何人,姓何的,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嬰煞’白不凡;十一二歲?他快有五十歲啦!”

何敢呆了好一會,才不由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這“嬰煞”白不凡的出身來歷;白不凡的父母都是天生的畸型侏儒,生下他來體型也仍然長不大,在他六歲的時候投到西陲“長生娘娘”施小嬌門下學功夫,施小嬌的一脈武學十分陰柔奇特,不但走的是內家異途,更著重藥物的培調和人體精華的攝補,久而久之,白不凡竟成了一個奇胎,像是永遠長不大,老不了,看上去永遠都似是十餘歲的孩子,不但模樣像,連嗓音也像,唯一不曾隨著體形停滯的乃是他的心智,一個看上去十來歲的幼童,卻絕對具有中年人的老到成熟,尤其這白不凡出身那樣的家庭,那樣的師門,性情便越發怪誕陰鷙,在黑道上,他是個傳奇人物,行事應對極不易捉摸的傳奇人物。

包達一聽何敢在嘆氣,卻不禁會錯了意:“你怕了?姓何的,我不妨把話擺明,但凡我們白大哥要對付人,就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手掌心,你也不會有例外,今晚你躲得過,包管逃不了明朝——”何敢忍著火氣。

“包達,我和你們無怨無仇,自來河水不犯井水,你們卻為何如此處心積慮的算計我?莫不成背後有什麼人教唆縱使?”

包達突然大聲道:

“姓何的,你就這樣朝我問話?還不快快解了我身上的禁制,你當心我們白大哥隨時就會出現收拾你!”

拂曉刺殺……第四章劍門情緣

第四章劍門情緣

何敢瞪著包達的嘴臉,有一種想將其撕裂的衝動,他當然還是剋制住了,語氣十分平淡的道:“你那位白大哥,包達,只怕一時半刻是來不了啦,所以你奢望他來收拾我的念頭最好還是不用再起,目前最要緊的是你該如何保護自己——你一定明白,等到你的白大哥光臨,約莫除了替你收屍,就沒有別的事好幹了!”

包達色厲內在的哮叫:

“姓何的,我不會上你的當,更不會受你的唬,你要不放我,到頭來包準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何敢突然沉下瞼來,形態顯得極其狠酷:“我是可憐你方才捱了好一頓皮鞭子,悲憫你那一陣不似人聲的鬼哭狼嚎,盤算著叫你少吃苦頭,多活幾天,想不到給你鼻子竟長了臉,你以為我不能零碎剮你?你把我看成了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