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會兒,輕應:“疑舟是我的名,凝是我的字。”

殷酥酥訝然:“我一直以為只有古代人才會起單獨的名和字。”

費疑舟對她的驚異毫不意外,平緩地繼續說:“‘疑’古通‘凝’,是停息、安定的意思,知道這個釋義的人不多,字‘凝’是對這個名的補充和說明。”

殷酥酥明白過來,唇齒開合,無意識地柔聲默唸:“阿凝,阿凝……真好聽。”

費疑舟展眉:“是麼。”

“嗯。”殷酥酥向來不吝嗇予人讚美。她仰著脖子看他,語調聽上去認真而誠懇,“阿凝這個名字,給人的感覺很親切。”

說到這裡,她稍稍停頓了下,又低聲補充:“就是和你本人的氣場不太搭。”

費疑舟難得地生出一絲好奇:“我的氣場是什麼樣子?”

“你的氣場很……”殷酥酥斟詞酌句,一個詞浮現在腦海:“高不可攀。”

對於她給出的回答,他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垂著眸,嗓音潛入晚風,平添一絲涼,教人無從分辨任何情緒:“我以為我在你面前已經足夠隨和。”

殷酥酥啞然失笑:“費先生,你不瞭解我們普通的小老百姓,並不是你面帶笑容彬彬有禮,就能真正隨和。”

這個男人骨子裡的冷然與尊貴,是遮蓋不了也卸除不盡的。好比天潢貴胄穿破爛衣裳,扔進要飯堆裡,也不可能像乞丐。

話頭牽到這裡,再要進行,似乎便充滿了無限可能性。殷酥酥自然地往下說:“將來如果有機會……”

費疑舟側眸看她:“有機會怎麼樣?”

山間天氣變化大,雨說來就來,可能也只有在大自然面前,上流貴族和普通人才能被一視同仁。

費疑舟話音落地,回答他的不是身旁靈動真實的姑娘,而是幾粒從天而降的雨滴。

急雨匆匆,雨水砸在殷酥酥額角,黏膩溼潤的觸感瞬間令她驚醒過來,同時也吞沒了她還未出口的話。

“沒什麼。”殷酥酥搖頭,舉起手掌擋在眉梢,眼睫被雨水衝打得半垂:“下雨了,我們快回室內吧。”

費疑舟頷首。

這一次,他沒有再給殷酥酥拒絕的機會,脫下西服外套,將她單薄雪白的雙肩一裹,攬住她大步離去。

花房宴會廳內,宴席與光影表演都照常進行。

周儒霖喝了口茶,目光第數次掃過席間空缺的兩個座位,擔憂地微蹙眉,用粵語問費豫真:“阿凝和那小姑娘去哪兒了?好一陣子沒見到人。”

費老太爺擺手一笑,悠然地回話:“小年輕都喜歡過二人世界,不管他們。”

一旁的周太聽見雨聲,憂心忡忡朝外頭張望。須臾,她招手喚來二兒子,低聲叮囑:“突然下這麼大雨,你帶人去外面找找費家大公子。這個天氣,淋了雨容易風寒,別弄出什麼毛病。”

周潮起應了聲是,起身,從管家手裡接過雨傘便要出去找人。

就在這時,一陣涼風夾著雨絲撲入大門。

看清回來的兩個座上賓,周太驚得低呼了聲,忙忙起身道:“天氣預報也沒說有雨。大公子,殷小姐,你們身上都淋溼了吧?如果不嫌棄,我這就去找乾淨衣物給你們換。”

從噴泉池過來距離不遠,殷酥酥受費疑舟庇護,全程都被他護在懷中,只有髮絲和裙襬沾了些水。費疑舟的西裝外套在殷酥酥身上,只著深色馬甲與同色系襯衫,雙肩與背部區域顏色偏深,是被雨打溼的痕跡。

費疑舟除去殷酥酥身上的西服,細心替她整理好微亂的捲髮,口中婉拒道:“不用了伯母。我帶了衣物,稍後自行回車上更換。”

周太知道費家大少爺有輕微潔癖,不再強求。

重新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