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弘元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他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病,裝也裝不像,只得嘆口氣道:“微臣前天稍稍感恙,休息兩天,已經好多了,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便可以正式上朝,只是讓殿下擔心,老臣慚愧啊!”

他又連忙躬身請道:“殿下請進吧!”

楊元慶笑了笑,快步走進了崔府,崔府內的貴客堂已經收拾好了,楊元慶作為楚王的身份到來,和崔弘元又沒有什麼私交,當然是不能去書房,只能接受崔府最隆重的禮儀。

不過楊元慶來得倉促,崔府沒有準備,既沒有張燈,也沒有結綵,只是在貴客堂門口鋪上紅地毯,崔弘元將楊元慶請到了貴客堂,又讓出主座,兩人謙讓片刻,各自坐了下來。

一名侍女端上來兩杯茶,楊元慶端起茶杯打量一下,見杯壁薄如紙,晶瑩如玉,隱隱能看見茶的青色,笑道:“邢窯白瓷能做到如此細膩,倒也少見,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薄影杯?”

崔弘元有些得意地笑道:“正是薄影杯,邢窯百年來一共只燒出五對,現在舉世只存有兩對,一對在皇宮,一對就在博陵崔氏府中,殿下手中的薄影杯,正是博陵崔氏收藏的這一對。”

“這麼昂貴的東西,竟然給我使用,實在是不敢當,若是不小心損壞,我豈不是變成崔家的罪人?”

“殿下言重了,除了這薄影杯,我實在想不到還能有什麼來表示博陵崔氏對殿下的敬重。”

崔弘元著實有點心虛,他本身是一個謹小慎微之人,而且他是崔氏的嫡長子,當年他父親選擇家主繼承人時,就是因為他比較懦弱膽小,沒有魄力,所以才沒有選擇他,而是選擇了次子崔弘升。

只是因為崔弘升病死在遼東,隋朝亂世來臨,所以博陵崔氏才一致推舉地位高崇,且為人謹慎的崔弘元接任家主之位。

這幾天由於楊元慶露出了要清洗河北官場的苗頭,觸動了盧、崔兩家的切身利益,才引發盧豫和崔弘元的強烈抵制,可就是這樣,他們兩人的觀點還是有點不同,盧豫主張強硬抵制,絕不讓步,必須讓楊元慶明白河北系絕不讓步的態度。

而崔弘元主張商量妥協,他不願過於強勢,引來楊元慶的報復,儘管盧豫再三勸他,但他骨子的懦弱還是使他嘴上答應,心中卻不以為然,也正是因為他們之間意見的不統一,才出現了今天盧豫上朝,而崔弘元繼續稱病的步調不一致。

正是崔弘元內心的膽怯和心虛,使他想方設法討好楊元慶,不惜把崔氏家族珍藏的名瓷拿出來待客,這種心理上的潛意識所表現出來的卑下態度,使楊元慶迅速捕捉到了。

楊元慶不露聲色,慢慢喝了一口茶,這才嘆一口氣道:“我最大的一個遺憾,就是沒有能去拜訪博陵崔氏,當年我出任幽州總管,涿郡崔太守和我關係很好,甚至在我和李景共同反對出兵高麗而被貶黜時,崔太守挺身而出為我辯解,這一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中,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回報當年崔太守對我的一番情意。”

楊元慶說得很誠懇,令崔弘元心中感動,他也嘆息一聲,“當年弘升也對我說過,說幽州楊總管為人坦誠,恩怨分明,可以深交,只是弘升去世得早,後來天下大亂,博陵崔氏自顧不暇,以致一直沒有和殿下聯絡,其實博陵崔氏在很早以來就是支援殿下,我們希望殿下能早日統一天下,也願為之盡犬馬之勞。”

雙方看似在寒暄,實際上都在小心翼翼試探著對方的底線,崔弘元明白楊元慶暫時不會碰博陵崔氏的核心利益,而楊元慶也明白崔弘元願意妥協,話說到這一步,楊元慶便把話題轉到了正事上。

“這次我在歸途中經過房子縣,才知道一個小小的縣令竟敢貪汙六千石義倉糧食,令人震驚,縣令雖然殺了,但我發現了很多義倉糧庫的漏洞,所以我決定全面清查各地的義倉糧庫,包括河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