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單,這才了事。

學校要求曾經離校的學生返回前,必須接受兩週的隔離。從四月開始,留學生們陸陸續續回國躲避SARS,此時騰出一棟四層的宿舍來,有空調和獨立衛生間,比一般學生公寓好。但前後庭院的大門都有校衛隊看守,學校再三宣告,有違反規定擅自出入隔離區者,一律記大過。

葉芝隔著柵欄,把何洛郵寄來的口罩轉交給沈列:“咱們兩個已經算危險距離之內了吧?”

“隔離就是個形式。”

“誰讓你亂跑?”

“我媽讓我回家吃粽子啊,誰敢拂了老佛爺的意啊?”

“這兒也不錯。”葉芝笑,看花園裡一眾人打羽毛球、踢毽子,還有人扯起皮筋,“簡直是中美合作幼兒園啊!很適合你,沈列小朋友,好好接受改造!”

她又想起什麼,壓低聲音:“你們話劇社新加盟的那個PPMM,有沒有來探望你?”

“沒有。”

“沒有?”葉芝搖頭,“你小子別騙人了。”

“多事!”沈列笑罵,“誰騙你?”的確沒有,因為她也被隔離了。

每天傍晚學校都會來發中藥,隨意取用,板藍根和其他草藥混在一起,熬成深褐色濃汁。張葳蕤英雄就義一樣,捏著鼻子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碗,實在咽不下,把嘴裡一口吐在樹下。

“草草你漱口呢?”沈列問。這個外號倒是牢固地跟著她。

“那,給草坪澆點水,好幾天沒下雨了麼。”張葳蕤抬頭看天,睫毛閃動,“剛才那個,是你……女朋友?”

“什麼啊,本科同學。”沈列揚手,“來,分你一個。”

“口罩?”

“傳說中的N95,另一個在美國的同學買的,特意快遞回來。”

“哦。”張葳蕤研究了一下白色口罩,“這麼簡單呀,像一次性的。你學生物的,說說看,真有用?”

“咳,就是個心理安慰。女生就是多愁善感。”

“你還不領情?”她撇嘴,“說明人家在乎你。這次,是女朋友了麼?”

“把你美的,是女朋友給的我還給你?”沈列笑。

“重色輕友。”地上有人用粉筆畫了跳房子,張葳蕤過去蹦著,“沒人和你玩兒了。”

“我有過一點點賊心。”沈列坦誠,“但那時她有一個關係非常好的男朋友,兩個人是高中同學。”

“嘻嘻,你還想第三者插足啊。”張葳蕤走過來,和他在花壇邊坐下,“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我可沒拆誰。”沈列辯白,“我是那種人麼?只不過,時間和空間,遠比人為因素可怕。”

張葳蕤瞭然地點頭:“是啊。我認識一個很優秀的男孩子,他女朋友為了出國不要他了。說起來,也是你們學校的女生呢。”

四一個人的地老天荒(2)

“咱們幹嗎討論這些鬱悶的話題!”沈列說,“來來,說點輕鬆的。”他把口罩帶在臉上,“奧特曼!”

“你同學會被氣死的!不如下次,讓她寄點別的……”張葳蕤舉起手指數著,“巧克力啊、曲奇啊、提子啊、奇士橙啊……”

“你自己問她要好了!”沈列笑,“說起來,她家鄉就是你讀本科的地方呢。”

“這麼巧?”張葳蕤忽然有一線預感,“她,叫什麼名字?”

“何洛。”

果然,果然是她。張葳蕤真想打自己兩巴掌,就算不知道何洛當年的專業,怎麼從來沒有想過要問沈列一聲?

“你認識她?”沈列問。

“就算是吧。”懨懨無力,“我剛才說的那個男孩子,被女朋友拋棄的……”

“你說章遠啊!何洛什麼時候拋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