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飛倚在那椅子裡,說:「夏侯,還記得你剛跟著我的時候,我對你說的那番話嗎?」

夏侯驚雷無力的抬起頭,又點了點。

周東飛說:「當時就對你說,會讓你坐上省級大梟的末班車。你坐上了,而且從最後一直擠到了最前排,很難得。無論是你這幾個省的盤子,還是和俄羅斯方面交往,和島倭國方面協調,和其他省級大梟的合作,你都做得很好,近乎完美。說實在的,我和梅姐是把你當做半個接班人來培養的。我和梅姐不會長時間混跡在地下世界,因為我們兩個的身份不同。到時候,不論是誰接位,你都是輔佐下一輩的關鍵人物。甚至,梅姐都曾有心思把這一攤子直接交給你——就因為你一直自認是她的子侄。你的行為,太傷她的心了,也很傷我。」

夏侯驚雷痛苦的垂下頭,雙手緊緊託著額頭,似乎脖頸已經無力支撐那顆頭顱。十指緊抓,將頭髮抓得凌亂不堪。

這時候,蘇荃淚流滿面說:「東飛,驚雷不懂事,你們也饒了他。以後我們一家人找個僻靜地方躲起來,這輩子都不再跟地下世界打交道。您這份恩情我不敢忘,下半輩子,我每天給你焚香念長生經。」

「說實在的,我是不捨得啊!」周東飛看了看梅姐,結果梅姐也點了點頭。夏侯驚雷是一個帥才,具有混地下世界的極高潛質。他的背叛,說到底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邁出了第一步,結果又在那泥潭之中越陷越深。從本心深處,他沒想著造梅姐和周東飛的反。剛才那四個保鏢手持槍柄衝過來的時候,夏侯驚雷的第一反應,是讓他的那些保鏢「滾回去」。單憑這一個第一反應,周東飛和梅姐就不捨得殺他。

梅姐已經知道周東飛的意思,說:「跟我回海陽吧,在總部裡打理一些日常的事務。人貴朝聞道而昔死,只要能改就有希望。」

言外之意,割據一方稱王稱雄是不行了。你夏侯驚雷獨自做大,犯了這麼大的過錯若還能做個逍遙的藩王,以後別的大梟還怎麼管?這個例子太壞。

但是把他帶回海陽——那個近乎地下世界都城的地方,等於是把夏侯驚雷這個地方實力派給架空,只讓他負責一些日常的俗務。放在官場上,這就等於讓他從一個富庶的市委書記位置上,調任到省裡面做一個辦公廳主任。看似平調,但實權小了很多。

不過對於夏侯驚雷而言,這已經是極其意外的結果了。混跡地下世界,哪怕你威風八面氣吞山河,總有些敵手仇家在暗中覬覦。你在這省級大梟的位置上,他們不敢動你。可是你一旦從神壇上跌落,變成一個老百姓,這些仇家馬上就會蜂擁而至。周東飛不殺夏侯驚雷,夏侯驚雷一樣難以自保。

而他要是調入海陽總部,那麼依舊是這個地下帝國的一位大員。無論是否具有實權,總歸是受到這個地下帝國的保護。那些仇家再蠢蠢欲動,也不敢殺到這個地下帝國的都城裡,去找夏侯驚雷一家的麻煩。

眼下,任何感謝的話都會顯得蒼白。夏侯驚雷只是狠狠的點了點頭:「哪怕讓我在總部門口看大門,我也會做一個最合格的保安。」

「那倒不至於。」周東飛說,「明天準備一下,幹完一票大的,你就跟我和梅姐回海陽。掛上董事長助理的牌子,幫我和梅姐處理公司涉及地下世界的那些事務。」

總部董事長助理,級別和省級的老總差不多。相應的,轉換到地下世界的級別之中,也就和省級大梟一樣的級數。從外人看來,像是一個普通的人事變動。

隨後,周東飛轉過頭,對著門崗上的四個保鏢喊了一聲。頓時,四個保鏢老老實實的來到了周東飛面前。

周東飛冷冷的說:「今天的一切,你們看在眼裡爛在心裡。假如有現場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了這件事,那是你們對不起我。有喝酒的嗎?那就把酒戒了,免得喝醉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