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怕,梅姐的大腦一陣空白,甚至要昏倒過去。周東飛上前一步衝過去,一把將她扶住。她不爭氣的身體根本站不直,軟綿綿地倒在了周東飛的懷中。

周東飛將她抱到了床上,默不作聲。看著這個梨花帶雨般的美人閉著眼睛猶如失神,兩行清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把臉頰上的淡妝打濕、打亂。

「姐你別難過了,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做主的……」周東飛這句話,等於證明瞭吳曉天已經……梅姐聽了這句話,捂著臉嗚嚥了起來。肩膀在輕輕聳著,那種可憐非一言所能形容。周東飛看了看,猛然一把將她抱緊,不肯鬆開。

而梅姐的手也緊緊抓住了他的腰部,狠狠的。要不是冬天穿的衣服厚了點,幾乎就能抓到了肉裡面。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梅姐的嗚咽漸漸停了下來。她仰起滿是淚水的臉,問:「曉天到底怎麼會回事,他是怎麼……?」

周東飛深深嘆了口氣。如果可以,他寧肯一輩子不跟梅姐提起這件事。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很多事情已經沒必要再隱瞞下去。

扯淡,這是什麼混帳除夕夜喲!

「多好的一個兄弟喲,他是替我擋子彈而走的……」周東飛頓了頓,雙目之中儘是悲楚,「那是個荒原,我扛著曉天一夜狂奔了一百多里,還是沒能找到一家醫院……我沒用啊!……曉天的墓留在那裡了,有時間我會帶你去看看。」

梅姐的心也麻木了。

「射擊他的那個人,被我卸了、焚了!至於背後的那個指使的人,我也會去找他,曉天不會白死!」說到這裡,周東飛的眼睛竟然有點泛紅,是血絲。很顯然,心理素質一向好得詭異的他,這次陷入了暴走的邊緣。梅姐沒見過周東飛發怒,想不到他一旦怒了起來,竟然比一頭受傷的老虎都可怕。忽然間,她覺得自己被一股恐懼所包圍。當然,她不是擔心周東飛會對自己怎麼樣,而是擔心周東飛暴怒之後失去理智,真的再去孤身犯險為吳曉天去報仇!

「東飛,你別這樣,姐怕……」

身體一震,周東飛似乎被觸碰到了心靈的軟肋。梅姐是他今後一生最終極的保護物件,她的恐懼就是他不稱職的證明。周東飛長舒了一口氣,神色稍稍平靜了些,緊緊握住梅姐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姐,不管你怎麼想,我會替曉天照顧你,一輩子——直到你死,或者我死!」

直到你死、或者我死!

這是一句很暴力的誓言。但它能夠擊碎一切浮華和虛偽,至死不渝。

梅姐的身體有點顫抖,不知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害怕。「東飛,殺死曉天的那個背後指使的人,很有勢力嗎?」

周東飛點了點頭,苦笑道:「至少現在去找他的話,我現在沒有任何『把握』,就連『希望』也不足兩成……不過姐你放心,等我另一個兄弟出來,聯手之下肯定差不多!」

眼神之中,爆發出了一股迫切的情緒。

「不行!」梅姐竟忽然喊了出來,聲音之大連她自己都吃了驚,她深深吸了口氣,說,「別去了!走的人已經走了,活著的就要好好活著。沒有了曉天,姐不能再沒有了你。」

「嗯,我知道。」周東飛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而她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周東飛,又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蜷縮在他懷中。

此夜無眠。一直到了鞭炮聲再次響起,兩人才意識到:是新年初一的早晨了!

真他媽混帳的一夜啊!

「睡吧,睡醒之後儘量忘了這一切。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但我們要抓住明天。」周東飛拍了拍梅姐的肩膀,讓她躺進了被窩之中。悲傷和疲憊的雙重作用下,梅姐身心交瘁。哪怕吳曉天的死讓她極度的傷心,但恍恍惚惚之中,她還是閉上了眼睛。

帶著一雙泛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