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丁點的情緒變化。

搖搖頭,千骸嘆道:“我真是個無能的人了。作為哥哥我保護不了自己的弟弟,作為教主我守護不了我的教眾,如果當初我派去任務的人不是千觴該有多好。”昏暗裡,千骸的眸中泛起了點點銀光,話語裡的痛不欲生或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千骸的這番真情流露,令弄塵察覺不到任何異樣。即刻,她溫言寬慰,“我們或許都太往壞處想了,一年了阿夏都沒回,或許是她還正在尋找蛛絲馬跡。如此想來,千觴的死遲早都會水落石出。”

千骸強笑道:“如今,我們也只能是抱著這種想法了。”

“師兄,我本是回來探望阿夏的,如今她不在,我能在教中小住一段時間等她回來嗎?”為了繼續逗留查明事情真相,弄塵不得已開了此口。

注視著千骸的眸子泛著白光,這雙眼睛弄塵曾經看了那麼多年,本該是極為熟悉的,可現在不僅僅變得陌生了,甚至還有恐懼在心頭繚繞。

“當然可以,你這也算是回孃家了。難道你就只是來探望襲夏的嗎,我們師兄妹一別六年,你就一丁點都不惦記師兄我呀?”

弄塵強迫著自己微笑道,“怎麼會。你、我、千觴、襲夏,四人從小一起長大師出同門,一別多年怎會不想了。”

“你說想,師兄這心裡就舒坦點了。本想今夜設宴為你洗塵,也讓你聽我六年累積的苦水,可是你運氣似乎很好,今晚我恰巧有事,向你倒苦水這事恐怕還得延後了。”千骸調侃著,冰涼的暗殿,因為此刻的談話,空氣似乎柔和了些。

氣氛舒緩了下來,弄塵毫不客氣熱諷道:“我倒是極為樂意聽聽師兄這些年的怨念,不過設宴那天師兄可記得多帶幾個塔裡的僕人,我怕倒時候你神遊去了我可扛不動你。”

千骸也不計較,全然沒了平日裡的教主威嚴,大笑道:“哈哈……,這麼多年你還記得我是一杯倒啊。”

朗笑聲時不時的迴響在殿內,與千骸閒聊了許久,弄塵才離開嵐珂塔。踏出重門,才曉得天色已晚。

黑雲遮月的穹頂下,目光中的一切皆失去了色彩。唯獨,嵐珂塔前用天青石雕塑著的形狀奇異的巫壇,從石座的壇底至高聳的壇頂,整個壇身處處透著一線線墨綠色的光。蜿蜒如裂縫的淡光,將塔高的巫壇切割成大小不一的黑塊,在那些黑塊中彷彿有什麼在裡頭孕育,似會隨時脹開那些光縫衝出巫壇。

如此詭異的巫壇,弄塵看了無數次倒也不覺得有何怪異之處。只是她未曾發覺,壇身上的光縫比她離開時更亮了那麼幾分。

此刻,巫壇周圍聚集了眾多來此禮拜的教眾。上百餘人統一著紅黑相間的教袍,寬大誇張的風帽將臉遮了大半。他們雙手交叉胸前,不約而同,如機械般重複著起身、磕頭兩個個動作,口中還喃喃有詞。

弄塵對這些早已司空見慣。他們口中唸叨的,可想而知只有玄炎教的教義。這種上百人的禮拜還是小規模的,如果遇到了姑射巫族重要的節日或者大事,聚集於這裡的人會更多。

玄炎教是姑射巫族,在歷經萬年前屠亡星暴亂後,從動亂了萬千年的風雨飄搖中,衍生的第一個巫教。

《大荒西經》曾記: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豐沮。玉門,日月所入。有靈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十巫,從此升降,百藥爰在。

雖然靈山十巫如同盤古神族皆是傳說而已,但玄炎教的第一任教主卻不以為然。他創教立壇,重拾姑射巫族被人遺忘的古老文化,在那些心無信仰顛沛流離的族民面前,重新塑造了巫神的姿態。

而今所有教眾膜拜的巫壇便是千年前,第一任教主所立。立此壇時他還曾用巫術預言:此壇有朝一日若自毀,便是巫神出世。巫神是姑射巫族未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