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不平穩。“不是討厭,而是霸道。”她說,眼光變得稍稍柔和了一些,濛濛的浮上一層薄薄的霧氣。“高寒,”她沉聲說:“你弄錯了物件。你完全弄錯了。我不是那種女孩子。”

“不是哪一種女孩子?”他追問。

“不是可以和你玩、笑、遊戲的女孩子,也不是可以和你認真的女孩子,我哪一種都不是。”她搖搖頭,有一綹髮絲被風吹亂了,拂到她面頰上。她的眼睛更深幽了。“我經歷過太多的人生,遭遇過生離死別,這使我的心境蒼老,使我對什麼……都沒興趣了,包括你,高寒。”

他震動了一下。“看樣子,我們在兩個境界裡,”他咬咬牙。“我這兒是赤道,你那兒是北極。”“赤道上的女孩子很多,”她慢慢的介面,聲音溫柔了,她在同情他,像個大姐姐在安撫不懂事的小弟弟。“像可慧,她對你一往情深,你不要錯過幸福,高寒。可慧是多少男孩子夢寐以求的。我請你幫我一個忙,絕對不要傷害可慧。”

他瞅著她,眼裡的火焰更熾烈了。

“我沒有能力傷害可慧。”他打鼻子裡說。

“是嗎?”“因為我先被傷害了!受傷的動物連自衛的能力都沒有,還談什麼傷害別人!”“高寒!”她喊,有些激動:“你簡直有點莫名其妙!我們本就屬於兩個世界,彼此相知不深,認識也不深,你像個愚蠢的小孩一樣,只知道去追求得不到的東西!那怕那樣東西根本不值得去追求……”“慢一點!”他忽然叫了一聲,把手一下子蓋在她的手上,他的手大而有力,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聽我說,我知道我看起來像個傻瓜,我知道我魯莽而霸道,我知道我對你而言是個害了初期痴呆症的小孩子!可是,聽我!別說話!我們在狗店門口第一次相遇,你對我而言,只是個偶然閃過的彗星,我從沒有夢想過第二次會和你相遇。在鍾家再見到你,是第二個‘偶然’。但是,聽你彈那支‘聚也依依,散也依依’的時候起,我就被你宣判了終身徒刑!你可以嘲笑我,可以罵我,可以輕視我,可以不在乎我……我今天一定要說清楚!從那一天起,每次去鍾家,不為可慧,只為你!我知道你的故事,你不必再重複,我知道你的身分,你也不必再提醒我,我什麼都不管!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加入,你的未來必須是我的……”她目瞪口呆,怔怔的望著他。

“你有沒有一些自說自話?”

“我是自說自話!但是你已經聽進去了!”

“你有些瘋狂!”她喘了口氣。“高寒,感情要雙方面的,我的心早就死了!可惜你來不及加入我的過去,偏偏我只有過去而沒有未來!……”“你有的!”他激烈的說,臉漲紅了,他捏緊了她的手,捏得又用力又沉重。“只要你把你心裡那扇封閉的門重新開啟!你知道你是什麼?你並不僅僅是個寡婦,最嚴重的,你已經成為自己的囚犯……”她大大一震。對了!心囚!這就是自己常想的問題。他對了,他已經探測到她內心深處去了。她確實是個囚犯,是自己的囚犯,她早就為自己築了一道堅固的牢房,無法穿越的牢房。“你封閉你自己!”他繼續喊著,激烈的喊著。“你不許任何人接觸到你的內心,這就是你的毛病!但是,即使你坐在你那座監牢裡,你仍然無法不讓你自己不發光不發熱,就是這麼一點點光和熱,你就無意的燃燒了別人!是我倒楣,是我撞了上來,傻瓜兮兮的被這點光和熱燒得粉身碎骨!你罵我吧,輕視我吧……我更輕視我自己。為什麼要受你吸引?為什麼要和你去譜同一支歌?我賤,我沒出息,所以我該受苦!你安心要坐牢,我憑什麼去為你打鑰匙?我恨我自己!你不知道有多恨!恨我自己!恨那個買小尼尼的午後,恨那個認識鍾可慧的舞會,恨那個走進鍾家的黃昏,恨那支聚散兩依依的歌!我更恨的是你!你不該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