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眾人方才依次站起身來。

“如若不是割耳明志,也許會令我們難回故地,我們應該割去耳朵向俟斤表明我們的決心。我在此斷髮向俟斤發誓,一定會讓您的血肉回到漠北!”

“讓您的血肉回到漠北……”

西域和突厥確實有火葬的習俗,但回紇卻是土葬,然而如今事急從權,很快,骨力裴羅的屍體便被一團大火吞噬。火光照耀著四周圍那一張張隱晦不明的臉,氣氛格外沉肅。直到快天明時分,大火完全熄滅之際,眾人便依次用衣衫包裹了那些灰白的骨灰,各自分道揚鑣。

他們的任務,只是把這位回紇舊主的骨灰,撒在那片廣袤的土地上!

面授機宜,命阿茲勒和虎牙等人明暗護送吉溫前去長安,杜士儀臨時委任了雲中郡長史署理刺史一職,接下來又巡視了蔚州。當得到天子六百里加急的嚴命,令他速回安北牙帳城,向回紇討要骨力裴羅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切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二話不說,從雲州、蔚州、朔州分別徵調兵馬一萬隨行北上,又行文朔方調兵一萬,自己立時率軍出靜邊軍,前往單于都護府。

當離開單于都護府之際,他所領兵馬已經有萬餘人,即便是那些步卒,亦有坐騎,託互市馬匹益多之福,絕大部分兵卒甚至配有雙馬。雖則河東節度副使的人選尚未出爐,杜士儀卻徵辟朔州刺史段廣真權領河東軍,朔方軍則是郭子儀親自兼領,先行北上安北牙帳城,他自己則是隻帶著少數牙兵,快馬加鞭趕到了都播。

此次隨行的牙兵,不是當年的雲州軍舊人,就是固安公主的狼衛,全都深悉羅盈嶽五娘等人之事,因此不虞訊息走漏。當杜士儀和羅盈一打照面,他也不寒暄,直截了當地問道:“吉溫之死,范陽節度那邊反應如何?”

奚族度稽部如今併入都播,而且不停地在吸納奚人,故而對於范陽以及平盧的訊息頗為靈通。羅盈不意想杜士儀急匆匆趕來,問的竟是這個,想了一想方才答道:“並未有什麼太激烈的反應,只聽說幽州前往長安的信使突然極其頻繁,從前是隔三差五,現在大約是天天都有信使疾馳在路上。”

杜士儀用的是自己建設的情報網,透過驛路上的那些客舍旅店換馬送信。可安祿山卻是明目張膽用驛路上的驛館和驛馬,因為是有李林甫罩著,自然待遇不同。面對這個訊息,杜士儀微微點頭,言簡意賅地把自己那邊的種種變化和盤托出,就只見羅盈和嶽五娘對視一眼,全都是又吃驚,又振奮。嶽五娘甚至忍不住開口問道:“杜十九郎,你這是徹底和李林甫撕破臉了?本來就該這樣,咱們自己扯起旗幟立起山頭!”

“我只掀了一點在河東道的底牌,接下來李林甫肯定會有反撲,我會設法令他自顧不暇。但如今更重要的是此次這一戰。都播距離安北牙帳城數千裡之遙,我並不要你們出兵襄助,但是,羅盈,你要兼顧范陽的反應,否則,安北牙帳城便有腹背受敵之憂。”

“此事容易,我一定會牽制住他們。不過,據我所知,這次骨力裴羅之事在漠北傳播極快,我這裡早幾天就知情了,恐怕是有人故意散佈訊息,希望各部揭竿而起。你要留心,僕固部之主乙李啜拔,並不是那麼安分的人!”

“安北牙帳城中,我會嚴密佈置,但同羅和僕固,恐怕也要你盯著了。對了,都播西遷之後,原有的故地落在了回紇手裡,我有個想法,你再借兩個最識路的老向導給我。”

“你說的這些都容易,放心。”

羅盈自信地一笑,彷彿自己要面對的,並不是雄踞漠北東面的兩大強部,以及節制大唐東北的兩大節鎮,只是尋常的零星流賊一般。而嶽五娘則是笑吟吟地瞥了一眼夫婿,這才拍著胸脯說道:“杜十九郎,你放心,我會親自帶人潛入奚族故地。上次安祿山為了軍功對奚人和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