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晃,兩人的影子被拉長,逐漸沒入層層帷幔的褶皺中。

商音並沒有看鴻鈞。

她知道自己對鴻鈞那張臉,或者說,對鴻鈞這個存在就沒什麼抵抗力。

但對鴻鈞的長嘴不說話還是極其不滿的。

所以她不回答也不回看他。

她的視線輕輕慢慢地劃過鴻鈞的衣袖,在他的手腕處停頓半晌,最後落在那跳動著的燭火上。

素白的手指伸出,指腹收攏,去刻意撩撥那在兩人氣息糾纏間顯得顫顫巍巍的火苗。

將觸未觸。

手指的影子投在帷帳與床榻之間,籠罩在兩人身周。

商音似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唇角勾起,手指尖輕輕一勾,那手指的影子便劃過鴻鈞的髮絲,勾過鴻鈞的臉頰。

鴻鈞自然注意到了,側目看了眼看似光明正大,實則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影子。

“阿音似是養成了什麼不得了的愛好。”

商音理直氣壯:“最開始引誘我偷|情的是誰?”

鴻鈞想了想,如實承認:“是我。”

商音輕哼一聲:“那如今我便是更喜歡這種偷|情的刺激又怎麼了?”

鴻鈞微微一笑,抬起手指,讓自己的影子也藉著搖晃的燭光蹭過去,貼近商音手指的影子,一點一點地,勾住了她。

影子纏|綿而情深地交握在一起。

兩隻手卻在床榻這般曖|昧的地方相隔一方燭臺。

鴻鈞側坐在床榻邊,身後只微微束起的髮尾落在商音展開在榻間的衣裙上。

商音只覺得手心似乎沁出了汗。

鴻鈞看著兩人的影子,隔著距離,一點點用影子的指腹摩挲商音影子的手背,輕聲道:“今晚阿音問什麼,我都如實回答,好不好?”

商音被撩撥得後脊背發麻,瞠目結舌地看向鴻鈞。

她的確有許多東西想問,但在這般的鴻鈞面前,又似乎一切的真相解釋都要靠邊站。

“你、你……怎麼回事?”商音甚至結巴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被撩的還是被嚇的。

他道:“世間生靈只知,三尸為心中執念,若能斬斷執念,便可毫無牽掛,立地成聖。”

商音忍了忍,沒吐槽這明明是鴻鈞說給洪荒生靈的道。

在他之前,誰知道斬三尸這種滅絕人性的東西。

“所以你要說,這東西是祂提出來的?”

鴻鈞沉吟片刻。

商音頓時瞭然。

看吧,就是他乾的。

她正要乘勝追擊說什麼,就對上鴻鈞的目光。

應當不是她的錯覺,現在的鴻鈞,甚至比起混沌時,比起他們遊玩洪荒時,更瘋了幾分。

不是羅睺那種共沉|淪找樂子的瘋,也不是商音那種間歇性鹹魚仰臥起坐的瘋,而是一種……分外清醒的瘋。

或者說,

是失控。

那雙眼睛裡的確有溫柔的情意(),但也有深淵中滿溢而出的欲|望。

他輕笑了一聲?[((),道:“可以握著阿音的手說嗎?”

商音看他。

鴻鈞的長睫微覆,嘆息一聲:“這樣,或許能冷靜一些。”

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商音的胸膛處聒噪如鼓。

世間美人千萬,但從始至終,能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輕而易舉牽動商音心神的,唯有一個鴻鈞。

從前她跳過一次美人坑,結局是須彌山的一拍兩散。

後來再見鴻鈞,即使喜愛已逝,新的悸動卻仍舊爭先恐後地湧出。

而現在,她看到面前不僅僅是坑,還是深不見底的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