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長髮在婢子的精心梳理下散落在耳邊,顯的整個人都十分精神,只是他身上依舊圍繞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山之感。

“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的?”

對於魅鬼突如其來的提問,那名婢子突然怔在了原地,因為她實在是不敢說,若是因此惹上殺身之禍可就得不償失了。

見她默不作聲,魅鬼復又問道:“為什麼願意為我梳理頭髮?不怕我殺了你嗎?”

“因為您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和善過。”話才說出口,她便後悔了,一陣陣後怕如浪湧潮汐版襲來。

魅鬼似是沒有在意她的回答,只是抬頭望著窗外愣神,許久才開口問:“外面的世界好玩兒嗎?有快樂嗎?”

不待婢子給出回答,魅鬼便起身向著外室走去,邊走邊道:“既然執念已經生根,就讓我幫你做一次探路人罷!”

時隔一年,重新將彎刀握在手上,他只感到這件武器似是有千金大石那般沉重,他的執念與信仰便是用這把刀斬斷向陽的頭顱。

自從在墨林峰被向陽斬斷一臂成為殘廢後,他的生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似乎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

儘管真實的他永遠藏在面具下面,可他一直都是那個驕傲的他,直至那件意外擊碎了他所有的驕傲。

今日,他鼓足了勇氣重整旗鼓,因為他不准許自己的兄弟為自己而死,既然是自己的仇自然就得自己報。

“都混到一宮之主了,武功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在彎刀上餵了厚厚一層毒藥,又在桌上留下一封類似遺書的信,魅鬼才算是踏上了征途,他亦是以為自己此去必死無疑。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儘管他努力用厚重的斗篷掩飾,還是被眼尖的人敲出他少了一條臂膀,驚愕的目光緊隨其後而至。

他此次離宮只為報仇,不想多生是非,卻也無法忍受旁人異樣的目光,索性就近躲到了一家麵館之中。

原以為可以在偏僻的角落裡得到片刻安寧,的議論聲還是四處燃起,更有好事者專程由二樓跑下來圍著他看稀奇。

“你們快看,這人怎麼少了一隻胳膊呀?”

“誰說不是呢!不會是做了什麼壞事被人砍掉的吧!”

“真是可惜,這小哥哥長的倒是不賴,可惜是個殘廢。”

……

字字句句都像針尖一樣刺痛著他的心,若是可以選擇,他又何嘗願意變成殘廢承受眾人的指指點點?

垂落的長髮遮住了大半邊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是嗔是怒,那些閒言碎語聲並沒有因為他的忍讓而消弭,反倒越演越烈。

稍稍轉了下眼珠,魅鬼那隻好手已經緩緩朝著斗篷下的腰部移去,他的彎刀就別在那裡,中者即死。

“真是應了那句話,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

話音落,一粉衣女子便由二樓徑直飄落在眾人面前,一柄閃爍著亮光的寶劍恰到好處的被她握在手中。

她出現的剛剛好,一場浩劫因其終止。

亦是讓備受言語欺凌的魅鬼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情,移至腰部的手也於瞬間擺放至飯桌上,好像剛才的念想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儘管此女子只以背影與他相對,卻還是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心:“原來被人維護竟是這樣的舒服。”

“小丫頭片子,少在這兒多管閒事,信不信老子將你那對兒爪子一起剁掉!”

或許是見這姑娘外表太過柔弱,圍觀的人群已經開始起鬨了,各種戲謔的呼聲紛至沓來,那些不規矩的登徒子已將開始將鹹豬手對準女子摸去。

女子卻在“大敵當前”將寶劍收回劍鞘之中,此舉著實出乎魅鬼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