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太太在剩餘的時間沒有再說話。

新生在散席後還說:「看,你們不是相處得不錯嗎?」

守丹還沒有見過那樣天真的人,不由得更疼他,一邊說:「是,你講得對。」應付於氏夫婦並不太難。

於太太氣得不得了,「我沒辦法喜歡她。」

於先生勸道:「不要緊的,她的物件是於新生,不是你。」

「心扉,其實我是多麼希望於氏夫婦可以視我為己出,我渴望重新投入正常的家庭生活,這無異是一個孤兒的奢望,我不應想得太多。」

「守丹,世事古難全,千里共嬋娟。」

「心扉,當年我有爸爸的時候,每天下午六時他準時下班,到了黃昏,我便端張小矮凳坐在門口等,嘴裡說:『六點鐘了,爸爸來了。』等爸爸進門來將我一把抱起,我們都是那樣長大的吧,於伯母似乎有理由約束新生,做大人的實在一剎時不能明白一切依賴他們的孩子怎麼會突然長大自主,不再需要他們。」

「守丹,我很高興你能作出這樣完美的解釋,你的答案比我所提供的好得多了,或許,你已不再需要我?」

「心扉,我比什麼時候都重視你,以前,碰到什麼是什麼,反而可以處之泰然,此刻我珍惜目前的一切,更需要你的忠告,我想做到最好。」

「守丹,什麼叫做最好,盡了力氣與本分,不能再好,也應放下擔子。」

翌年春季,他倆就訂婚了。

在學校附近一家小酒店舉行茶會。

於氏夫婦未到,但是差人送了禮物來。

守丹正在招呼同學,忽然自視窗看到什麼,撇下客人,推開玻璃門奔出去。

對面馬路停著一輛黑色大房車,車裡的人看見守丹出來,也同時下車,穿著深灰凱斯咪大衣的竟是侯書苓。

守丹在馬路另一頭站定了。

侯書苓遙遠地朝她笑笑,又鑽返車廂內,車子緩緩駛走。

守丹目送它駛遠,消失在轉角上。

「怎麼沒有穿外套就跑出來,看什麼?」是於新生。

守丹抬起頭,「你看這彤雲,可是像要下雪?」

「可能會,進來吧。」

守丹低下頭跟於新生返回房內。

「心扉,我會不會是眼花,侯書苓為什麼不進來與我們喝一杯。」

於新生叫她:「守丹,這裡有一份神秘禮物。」

「讓我看。」

小小卡片上只有一個『侯』字。

新生問:「這位侯先生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侯先生?」

守丹拆開盒子,是一隻漂亮的胸針,連忙別在胸前。

「與你手上的戒指是一套的。」新生發現了。

守丹一低頭,可不是,可見也是侯書苓母親遺下的首飾,十分珍貴。

她沒有眼花,驚鴻一瞥,那人的的確確是侯書苓。

「侯先生是位愛護你的長輩吧?」

守丹看著未婚夫笑,他的生命中大抵充滿對他愛護有加的長輩,以心比心,以為旁人也似他那般幸運,這個傻小子。

「快來看媽媽送我們什麼。」

守丹沒有去注意,她看著窗外,心扉,你的賀禮為什麼沒到?

「噯,這個信封上的字跡好不熟悉。」

「讓我看。」

是心扉的信。

「我記得了。」新生說,「這是你多年的筆友。」

「正是。」守丹笑笑,「她來信賀我訂婚。」

「她叫什麼,菲菲?」

「心扉」。

「對不起,是心扉,據說是位作家?」

守丹十分詫異,「你問那麼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