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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半掩欲裸
雲裡霧裡 看不清去年前年的我
走丟在 名店一條街
櫥窗橫陳 愛情缺貨
遊弋 遊弋
男人狂長主宰的心氣
女人痛失愛的能力
心虛 心虛
一顆心酸不拉唧
馮家蒙喜洋洋地走進寢室。“在收發室看見有你一封信,順道帶上來。”他看一眼信封,問道:“怎麼是電臺的?”
“是不是零點心語欄目?”金麗湊過來看:“又是這筆跡,我在收發室看到好幾回了。哎,明夷,不會是那個叫謙良的主持人吧?”
“謙良?男的女的?”馮家蒙皺起眉。
金麗發覺自己多嘴,趕緊找個藉口溜之大吉。明夷向馮家蒙要信件。馮家蒙不給,伸直手臂高舉著,說:“告訴我他是誰,為什麼老給你寫信,我就給你。”
“少來這套,我從不受要挾。”明夷翻開看了一半的小說《刀鋒》,埋下頭不再說話。
馮家蒙的神色變得陰鬱。他這麼大個人站在這裡,她卻可以從頭至尾都不正眼看一下,彷彿他是個隱形人,無關意義。明夷的漠然令馮家蒙惱怒。
“你不說,那我自己看。”
明夷盯著書本,吐出兩個字:“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馮家蒙冷冷道,撕開信封一端。
紙碎的輕響劃破空氣。明夷倏然轉過頭來。馮家矇眼裡浮起幾許得意。他無心看她的信,只是想嚇嚇她,他受不了她的輕忽。
明夷盯著他,語氣冰涼:“你看了,就永遠別在我面前出現。”
有急不可待的學生已經動身返家,走廊迴盪著送行的笑鬧。行李箱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兩個人對峙良久。馮家蒙從大衣兜裡掏出一個小木盒,連帶信件,重重放到書桌上,轉身離去。寢室裡靜得窒息。馮家蒙憤怒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明夷呆了半晌,慢慢展開信紙。
明夷:
來信收悉。對於來都城唸書的緣由,你隻字未提。或許你有難言之隱,是我不該一而再地貿然追問。見諒!
上次見到你,我說你有些漫不經心了。從來信的字裡行間,也蔓延著懶洋洋的氣息,像一個世事的旁觀者。你遇上了成長的困惑吧。我早不敢在你面前說教,相信你能夠找到解決之道,走出迷霧。
收到這封信時,你應該即將啟程回寧城。這勾起我對那座小城的回想。我在那裡生活的時間不長,但意義非凡。那樣清澈的陽光在都城是不易見到的。實習期間不離開,可能就一直留在那裡,在清雅的寧中,教動物學,引導學生解剖蚯蚓青蛙兔子。現在看來,正因為去了寧城,才註定要半途離開。有的事就是這麼難解。
希望能收到你臨別前的回信。
預祝新年好!
溫謙良
明夷從抽屜取出淺藍色信箋,準備回信。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小木盒上。一個拙樸的盒子,字典大小。明夷被它樸實無華的樣式和質感吸引,忍不住捧在手裡看。木盒上掛著小銅鎖,鑰匙十分小巧,大概怕遺失,用紅絲線穿了系在鎖弓上。她開啟盒蓋,一條瑪瑙項鍊出現在眼前。海水般的顏色,瑪瑙沒有精雕細琢,散發天然的韻致。盒底有一張心型小卡片。
明夷,95年終於來了,再過一個新年,你就到法定結婚年齡了,恭喜!熱切盼望你早日來報答救命之恩。新年快樂!馮家蒙書。1995年1月16日。
明夷怔怔地看著那串瑪瑙項鍊。窗外夜霧漸起,遠處是憧憧樹影和路燈的黃暈。她似乎回到了寧城,睡意迷濛的深夜,綠稠簾子外,那首情歌傷感地縈繞。
明夷收起信件,將項鍊戴在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