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寒涼,月黑風高,無人知曉明日是雨還是晴。

正文 8 天地寂寥

第二章相呼已到無人境,何處玉簫吹一聲

慶熙二十八年,六月初四,邱繹離開的第二日,糧草竟然終於送到了嶔州城。可糧草雖繼,形式卻變得更糟,因為扈敏大軍亦開始大舉攻城。

嶔州守軍本來就兵力單薄,邱繹帶走了三千精銳,剩下新老混編,莫說戰力,便是人數連兩萬都不到。再加上嶔州的百姓,不論男女老幼,全體在城頭死守。

城外喊殺聲震天動地,扈敏的軍隊好似已經殺紅了眼睛,一波波地衝上城牆,登城砍殺。短短兩個晝夜,嶔州城頭,已經被染成了紅色。每一個嶔州軍民,全都殺得昏天黑地,只知道揮劍抵抗,血透甲袍

舉城皆兵,一城廢墟。

碧落在南城,幾位守城將軍不知從哪裡知道了碧落要守著邱繹歸來,前後叫人拼死相護,她才不過只受了幾道輕傷。

他們護的,並不是碧落;只不過誰都盼著邱繹安全歸來,誰都曉得邱繹回來第一眼最盼的便是能見到她。

他們護的,是邱繹的希冀;而邱繹護的,是嶔州城所有不願屈從豫王兵民的希望。

碧落站在城頭,扈敏大軍剛剛結束了一輪攻城,城頭四處都癱倒著精疲力盡滿身傷痕的軍兵。戰場驟然寂靜,烽煙塵土,蔽日遮天,望不見烏山,更望不見庸州。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在這死寂的城頭象雷聲一樣驚人。仲上儒慌亂地跑上城樓,對著嚴副將叫道:“東西兩城都快守不住了,我們,我們……”

燕燕也跟著跑了上來,紅色的衣服雖然瞧不出血汙,可袖子裙幅都扯裂了,更不消說滿身的塵土:“爹,你別添亂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仲上儒手舞足蹈,扯住了嚴副將哭道,“嚴副將,咱們投降,咱們開城門投降吧……”

四周的軍兵頓時都赤著雙目朝這邊望來。嚴副將滿身鮮血,怒髮衝冠,伸手指著仲上儒,想要罵,卻沒罵出口。

“啪”地一聲響起,仲上儒捂住了臉。燕燕瞪大了眼叫道:“林碧落。你做什麼?”原來是碧落揮手打了仲大人一個耳光。

“全城軍民在這裡浴血奮戰。無人低頭說一個降字。你仲大人躲在府衙多日了。這個時候卻跑上來說要降?”碧落冷冷地瞧著仲大人,伸手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厲聲道,“扈敏還沒攻破城門。邱繹還在城外,不到最後一刻,誰敢說投降?”

“邱繹早沒了訊息,他肯定是帶著人投靠扈敏了,哪裡還能指望他……”

“沒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碧落高聲叫道,“邱繹守了嶔州城多時,他的祖宗基業都在此地,他又怎會不戰而降?”

“不錯。邱將軍定然還在等待時機,我們也不能放棄。”劉賁是守南城的主將,他上了城樓,一把扯起了仲大人,往城樓下一推。又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腳,“我們嶔州軍兵沒一個是孬種,仲大人還是哪裡涼快哪裡待著去。”

城樓下傳來仲大人的哀呼,燕燕聽到,卻指著碧落:“林碧落,你……”

“你要教訓我麼?趁我還活著,現在還來得及。”碧落笑了笑,伸手從懷裡取出簪子,遞還給了燕燕。可隨之卻帶出了一張紙片,周邊一圈黑灰,飄到了地上。

碧落心頭微慌,連忙伸手去撿。燕燕卻迅速俯身,比碧落快了一步,撿起了那張紙:“這是什麼?”

“海闊魚沉,遙祝平安。”燕燕輕聲念道,卻突然面色一寒。她左右瞧了瞧,狠狠地瞪著碧落,低聲道:“邱繹生死未卜,你卻說你要後悔了?”

“是而非之,非而是之,不曉得你說什麼?”碧落淡淡地奪回了紙條。

“漸行漸遠漸無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