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想起自己也是和爹爹吵了兩句也離家出走,雖然留書相告,可料想他爹爹是看不懂的,好在有邱繹幫忙。眼下見到孟大娘神情黯然,想到母兄早逝,爹爹孤身在昭南,心中又是慚愧又是掛念。她好言安慰道:“你女兒當年是年少不懂事,才離家出走的。如今一人在外頭這麼多年,吃了不少苦頭,她心中一定知道錯了,說不定她也在尋你們。”

孟大娘苦笑了一聲:“我們尋了她七年了,一直毫無訊息。她自小……”她輕輕嘆了口氣:“她自小對人對事便十分冷淡,誰也不知道她心中是怎麼想的……”

碧落見她悵惘,一時心熱,說道:“你女兒長什麼樣子,我也幫你留意著,若有訊息便告訴你。多一個人便多一分訊息。”

孟大娘道:“她離家的時候十七,今年也該有二十四了。鵝蛋臉,眼睛大,長得挺標誌的。唉……我都不知道她如今變成什麼樣子了。”

“你女兒是鵝蛋臉,倒不像你,”碧落奇道,“莫非你女兒長得像你相公麼?”

孟大娘淡笑著搖了搖頭,沒答話,卻反問道:“你說你那朋友是御林軍,可是真的麼?”

“自然是真的。”碧落眼睛一瞪,嗔叫道:“他家和我家是世交,我自然一清二楚,我還見過他身上的腰牌”

“那你可見過皇上?”孟大娘微笑。

碧落臉一紅,低下頭道:“我怎麼能見過皇上。不過邱繹在皇上身邊做事,我爹爹說皇上很瞧得起他。”

“是麼?”孟大娘若有所思,忽又笑道:“碧落,你這朋友這樣能幹,若是哪日我萬不得已,可否叫你朋友幫忙?”

“自然可以。”碧落一口應承下來,念頭一轉,又忙不迭道:“若你遇上麻煩,便來找我,他若不幫你,我仍是要幫你的。”

孟大娘呵呵一笑,點了點頭:“那若有事,如何去尋你們?”

“邱繹在宮裡當差,我住在曄香樓。你若有事,便到曄香樓的後院尋我,我帶你去找他。”迄今為止都是邱繹來看碧落,她便連皇宮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卻一口答應了下來。

“曄香樓,曲靖城裡數一數二的酒樓,在睿王府的西面?”孟大娘有些出神。

“西街只有豫王府,未聽說過什麼睿王府。”碧落又替郭老闆吹噓,“曄香樓在我們郭老闆手裡,做得有聲有色,聽說比起以前花樣多,生意也大了許多。”

孟大娘笑著點了點頭,起了身道:“小妹子,今日多謝你和你朋友幫忙。我還要去看我二姐,咱們就此別過了。”

“你二姐住在曲靖麼?”

“她住在東郊,”孟大娘壓低了聲音,望著東面,“我許久沒見過她了。”

“東郊?東郊便是三鏡湖了。”碧落連連追問。

孟大娘再不回答,只淡淡一笑,付了茶錢便離去了。

碧落望著她的背影,嘟囔著道:“昭南以外,人人都是古古怪怪的。”可有一人,藍衫短簫,風采偏偏與眾不同,可曲靖人萬萬千,到哪裡去尋?她不敢深想,轉身便朝小巷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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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去魏知興家輕車熟路,可今日,碧落見這巷路縱橫交錯,似足了她的千頭萬緒;任哪一條路都是去程,可哪一條路都迷霧重重。碧落立在這無人巷中,被思緒所擾,一時進退維谷。她仰天望頭上那碧空中,流雲飛竄,驚鴻掠過。飛鴻尚曉得去處,一心朝南,尋求安適;可自己,心志不如飛鴻堅勇,捨不得卻要放下,不如願卻要提起,豈不是自尋煩惱?

她呆看了半晌,有行人從身邊穿過,這才回了神,尋定了路,朝魏知興家去。才到院門前,忽然聽見裡面“嘩啦啦”地一聲巨響。碧落一驚,裡面又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魏知興聲音嘶啞,卻又扯著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