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苦笑。大夫說我曾經自高處墜下,頭和內臟都有損傷,又接二連三的受到刺激,氣血兩虧,本來生育雖然危險,卻是復原的最好時機,結果,又出了岔子,其實這些,我自己何嘗心裡沒數。

不過,這也只是他們私下的交流,正式面對我的時候,說辭就又是一個樣了,從他們的言語中,我隱約聽出了胤禛似乎在威脅他什麼,大約是扣住了大夫的家人吧。我如今也只能祈禱,這大夫的家人並不知道他在給什麼人瞧病,這樣,將來,也許還有一條活路也不一定。 我的身體終於還是有了起色,多半是因為年輕的緣故吧,加上用的藥都是好的,補品也吃了很多

在我養病的這段期間,我開始留意竹子院的一切,這裡的人手,這裡的道路,甚至這裡夜晚值更巡夜的人每天經過幾次,我知道,距離離開的日子近了。

也許胤禛確實是愛我的,對我與眾不同,但是,同時,他的心又是孤冷的,高高在上而不允許人觸碰,這樣的男人,可以依靠,卻又不能依靠,因為他最安全也最不安全。

何況,我實在厭倦了要依靠一個男人的生活,雖然我沒有什麼本事和能力,不過,這樣仰人鼻息的日子,夠了。

我不打算再過這樣的生活,小心翼翼,或是委曲求全,我只想帶著我的孩子,去過一點自己可以掌握的生活,這樣就足夠了。

這期間,我知道胤祥又病倒了,仍舊是去年的舊疾。

記憶中,胤祥似乎就從來沒有生過病,最初相識的時候,他雖然沉默,卻健康而體力充沛,康熙也曾經說他精於騎射、發必命中,弛驟如飛。這樣的人,我不能想象,如今他臥倒病床,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因為胤祥的病,胤禛最近很少來這邊了,我不知道他是覺得對自己的弟弟有愧,亦或是正忙著照料胤祥,不論哪種也好,對我,我知道,都是一種解脫。

我不必擔心午夜夢迴,會忽然叫著胤祥的名字驚醒,同樣不必擔心,在寂靜無人時的忽然淚流滿面。

事事如棋,沒有人能預料到下一局的勝負如何,同樣,也沒有人能預料到,人生的聚散離合。

要怎樣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腳步,不在某個深夜跑出這翠綠的牢籠,跑回到他的身邊?

又要怎樣,才能讓自己不後悔,當初就那樣放開了他的手。

我不知道,我只能讓自己選擇,在我有力氣的時候,遠遠的離開。

我不想胤祥知道這一年多以來發生的事情,不想,我已經註定不能陪伴在他身邊,所以我惟一能為他做的,就是,至少要為他顧全他的兄弟之情,顧全這段情,不僅是他苦難歲月裡惟一的慰藉,也是他未來能夠一展抱負的通途。

如果有選擇,我知道我們都不會選擇這樣的結局,只是,到了如今,這已經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元壽一直安靜的睡著,夜裡他很少醒,除非是非常餓了。

我喜歡看他吃奶的樣子,因為吮得那樣的急,嘴角常常會溢位白色的奶汁。小小的臉,吃奶的時候總是閉著眼,神情看起來專注而幸福的,初生的嬰兒總是這樣容易覺得滿足,因為他們要求的實在很少吧。

自從用心吃飯吃藥後,我開始可以在院子中走動了,儘量多的做運動,是我為自己的離去做的重要準備,我不知道胤禛的這座竹子院外,還有多大的院子,還有多少亭臺樓閣,但是我聽小星說起過,竹子院不過是這座別墅的一角而已。

說起來,我的清醒,換回的不僅是我對胤祥的記憶,同時回來的,還有我並不多的知識和常識,我當然也知道,我現在的位置,便是後來舉世聞名的圓明園了。

竹子院的建築清雅脫俗,處處透露著精緻和自然的渾然天成,我有些不能想象,這樣的巧奪天工,會在百多年後,毀於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