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他,終於得到了胤禛的認可,成了真正出色的宮廷畫師,長隨帝王左右。

如果胤禛知道,多年之後,像朗世寧一樣有著異樣的髮色異樣的眼珠的人們,殺進了圓明園,搶走了珍稀,燒燬了美好,帶走了夢想,也許他會恨,很恨,只是此刻,故事沒有發生,故事便沒有存在。

●【第三十五章 傷逝 人生自是離別苦(上) 】ǎ�|ǎ�|ǎ�|ǎ�|ǎ�|ǎ�|ǎ�|ǎ�|ǎ�|ǎ�|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皇宮裡沒有一點生氣,只有肅殺的戾氣。

回到山水間,似乎一切也開始豁然開朗了。

遷入圓明園的胤禛雖然還是終日忙碌,可是卻多了許多情趣,在休閒的時候,他總是喜歡換上各式各樣的衣服,扮成各種身份地位的人,偶爾遊蕩在園中,宛然一隻自由的蝴蝶。

每當這種時候,瑾翛總是靜靜地守在不遠的邊上,她喜歡看胤禛放鬆的樣子,那樣的父親才不會讓她覺得心疼。

胤禛的身體一直不好,大大小小的病痛總是圍繞著他,每一天,太醫院總會送來各種治療或滋補的藥膳,胤禛在那奏摺前深鎖的眉頭,還有那些讓人食不知味的藥料,都是瑾翛內心的傷痕,她多麼想幫胤禛分擔,可是她什麼都做不到,她不過是個女人,在細膩的感情裡能夠安然地存活,可是在無邊無際的江山中,不過也就是滄海一粟,漂泊在政治中,力不從心。

太醫說胤禛是操勞過度,建議胤禛應該有規律的生活、充足的睡眠,長年累月的超負荷工作,機器都受不了了,何況是人。

在年貴妃之後,後宮裡再沒有皇子出生,甚至連一個格格都沒有,這與胤禛的忙碌和身體也是大有關係。

弘曆和弘晝也漸漸長大,已經過了逗趣玩樂的年紀,現在一站在胤禛面前,儼然就是成人間的對話。

而少了母親疼愛又自幼多病的福惠,終於在雍正六年不捨地閉上稚嫩的眼簾。也許,對於他而言,離開也未嘗不好,本就是殘缺的身子,又何必拖累了旁人,年幼不代表不懂事,一個無足輕重又體弱多病的皇子,在這深宮中會受到多少的委屈,可想而知。

胤禛眼裡福惠的身影已漸漸散去,這小孩其實長得極像胤禛,胤禛也是在他彌留的時候才發現的,小福惠看到胤禛時笑得很開心,他說皇阿瑪,其實我很愛您。

胤禛溫柔地笑了,與福惠緊緊抱在一起,而小福惠就在他懷中,沉沉地睡去。

胤禛聽到了他臨睡前的喃喃細語,皇阿瑪,下輩子,我還要做您的孩兒,你的懷抱好溫暖。

在場的人都哭了,胤禛哭得極其悲切,除了洛旖和康熙皇帝,他沒有為任何親人的離去而流過眼淚,德妃娘娘沒有,年善柔也沒有,弘時同樣沒有,可是眼前這個柔若無骨的小小身軀,卻像千萬條小蟲般,從懷抱鑽進面板,透過血液,變成了眼淚。

下輩子,我還要做您的孩兒……

胤禛正閉目養神,郎世寧安靜地打著草稿,畫裡的胤禛看起來並不真切,中國國畫始終沒有油畫那般地寫實,可是正因為它不寫實,所以才給了別人想象的空間,也許外國人比較實際,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而中國人喜歡有空間,想象的空間、轉圜的空間、有意境的空間,所以世界上才有人說中國人虛偽吧。

中國人真的虛偽嗎?

也許只是中國人自早害怕了被現實傷害,所以才給自己鍍上一層保護色,它不是虛偽,它是防備。

我們都怕傷害,真的。

郎世寧掃了掃畫板,抬眼看到滿臉暗色的瑾翛,他手中的畫筆似乎又靈動起來,這個民族的人為什麼不喜歡光與暗,他依然想不通,但入鄉隨俗了,也就不多想了。

但是此刻眼前的女孩兒,卻讓他很想為她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