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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顎尖細,臉盤偏小,膚色又很是白皙,倒不似那一般的北地男子粗獷逼人,反倒頗有了幾分南方男子的清雅文秀。一雙清亮的眼睛卻是生的極大的,黑白分明的瞳孔湖水般澄澈,我常聽人言眼睛是人心的門戶,此刻不由心底微動,有著這樣一雙乾淨眼瞳的人,總也不會是猥瑣繁雜之徒。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我身側的惇兒耐不住沉默晃了晃我的手,我才省過神來。一時也不由微微赧然何至於受他影響如此。我微微移開了目光,淡淡一笑,“你這紅芍當真種的不錯。本宮這樣瞧去,倒不由生了些兒鄉情愁思。”
他細細的眉黛輕輕上挑,一手扶住了身畔的亭柱,輕聲道:“凡卉與時謝,妍華麗茲晨。欹紅醉濃露,窈窕留餘春。孤賞白日暮,暄風動搖頻。夜窗藹芳氣,幽臥知相親。願致溱洧贈,悠悠南國人。”
我聽得他口中輕吟,貌似無意,然而他既來王府,自不會不知我本是南朝公主,那最後一句“願致溱洧贈,悠悠南國人”念出口,再念及他那毫不顧忌盯住我瞧的神情,卻分明是多了些戲狹的情緒了!我登時心頭生慍,不由微微橫眉嗔道:“放肆!”
一行人等見我突然發嗔,個個均是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多出一口,反倒那始作俑者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淡淡一笑,便彷彿渾然不覺我的怒氣一般。“王妃好大的火氣,也不怕驚擾了這滿園的花兒。”說著便轉身伏在了那朱漆的闌干上俯身逗弄一朵枝葉繁茂的紅芍,曼聲吟道:“豔豔錦不如,夭夭桃未可。晴霞畏欲散,晚日愁將墮。結植本為誰,賞心期在我。採之諒多思,幽贈何由果。”
我見他愈說愈是輕佻過分,心下憤惱,鎮聲道:“你既知本宮身份,還敢如此妄言戲弄!”
他聞言微微側了身子,一雙黑得清亮的眼瞳深深望我,唇畔卻慢慢勾起了一縷笑意。“戲弄?實在是冤枉。我不過窮極無聊,念首詩給自己解悶罷了,怎地竟也招惹了王妃麼?”
“你——”我見他竟如此輕飄地便將之前的兩樁戲弄之罪推卸地一乾二淨,倒彷彿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巴巴兒地要湊上前去了。我念及此,心頭一股鬱氣登時梗住,懸在心口不上不下,一時不由啼笑皆非,更覺這場氣生的實在不值,忍不住搖頭道:“如此貧嘴滑舌,娘娘怎會派了你來給本宮養芍?只怕這養出來的紅芍也要如你一般無賴,教人看了便要作氣。”
他倏地站直了身子,眼中一點熙亮愈發明顯,饒有興趣湊近前道:“王妃也信這花兒是有生命有感應的?”他頓了頓,似是怕我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忙又補了一句:“我是說,這花兒是能聽得懂我們說話的,她們有生命,能感知身邊的一切。”
我尚未開口,一旁繡夜早已對他不喜,聞言嗔道:“真是痴人說笑,花草如也能有了感知,那我們這些幾世修行方能做一次人的人們還有什麼了不起的?”
那餘容郎君蹙眉道:“非也非也,佛祖有云,眾生平等,可姑娘如今這番話卻分明是在鄙薄我這些花花草草生命卑賤,不值得看顧了。”
繡夜見他仍是一味耍嘴皮,心下更是不喜,繃著臉趕道:“你快退下罷,看擾了我們王妃賞花的心思。”
他勾唇一笑,動了動腦袋,肩上烏黑的髮絲便滑了一綹貼在臉頰上,尖細的下顎裹在髮絲中,白皙與烏黑的對比便愈發招眼。他並不在意繡夜的驅趕,反倒更往前逼近了一步追問道:“王妃相信不呢?”
我眼見他已走近到離我不過五步處,待要開口斥責,身側惇兒卻更快地上前一步擋在了我身前,滿臉戒備地瞪向了他。他不由愣住,半晌方忍笑道:“小王爺與王妃當真是母子情深。”
我聽他說了這樣一句話,語氣雖仍是一徑輕佻,然而話語中卻並無絲毫挖諷的意思,念及惠娘便是在這園子中出的事,忍不住暗暗想道:難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