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陳一聞不願給他們壓力。

王智造出門再度想著自己應該怎麼表現自己這個父親的角色。

他該從一百米之外,提著做好的飯盒,因為年輕時打仗受過腿傷,所以他腿腳不靈便,要瘸著走向那家理髮店。

飯盒裡的飯是他今天真正親手做的,他記得小時候兒子就喜歡他做的菜,但其他人說他是油性大,味道重,館子裡面的做法,所以讓孩子少吃。而他也真正不曾常回家,導致其實很多時候很想給兒子做飯,卻最終不常能如願。

深一腳,淺一腳,提著飯盒,王智造從玻璃的倒影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他發現自己演出來的瘸腿的右腳,好像越來越沉。

這條瘸腿在故事裡是被敵人打傷,但是在王智造眼裡,這何嘗不是他曾經所承受的那些失敗的生活。

他猶記得書店受到網際網路衝擊後,越來越淡薄的生意,記得那時候兒子正要交學費,他交不上,一度動了把店賣掉,出來打工的意圖。他想到了倒賣二手車兩地奔走的風塵僕僕。他想起了在街邊炒小龍蝦到凌晨兩三點的日子。他想起了那些每一個被生活摔打,抬起頭讓淚不至於掉下來的瞬間。

他就是玻璃反光裡面的瘸腿父親,那個瘸腿父親就是他。

看著自己的兒子叛逆,在外混跡社會,最後回來開店,磨平了稜角,被客人廝打的無奈和困窘,最後賠了錢,腫著臉,蹲在地上,好半晌後起來重新把衣服和頭髮整理好,如同一個成年人那樣自己舔舐自己傷口的瞬間。

卓智多紅了眼。他等到店裡面的兒子重新把店鋪整理好,坐在那裡看著新聞發呆的時候,他才拾步,推開門,帶著一臉笑容提著飯盒進門。

整個過程中,陳一聞和外面的人,都屏著呼吸,沒有人告訴他們什麼時候開始,也沒有任何指令,但故事就這麼在所有人的面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