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她在向自己暗送著秋波。

石韋的心神微微一蕩,注意力卻很快從蕭綽的臉龐向下移去。

他看了錦衣之下那遮掩不住,高高隆起的肚子。

粗粗一算,自去歲的分別,到現在起差不多已過去了近半年的時間,再加上他第一次出使的時間,蕭綽也該是到了臨盆的時候。

醫生的直覺告訴石韋,蕭綽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無疑。

石韋暗在瞟向蕭綽,試圖從她的眼神中尋找到肯定的回答。

只是,這位大遼皇后卻平靜的跟一樽玉雕一般,所有的神情都一成不變,讓石韋無法窺視到她內心在想些什麼。

試探無果,石韋只得將私事先放心,畢竟自己還身負著趙匡胤給予他的重託。

當下石韋深吸一口氣,不卑不亢的應對著耶律賢斷斷續續的對問。

幾番客套的場面話後,石韋將大宋天子親筆國奉上。

侍者將國轉呈上去,石韋賜坐於席,邊吃酒品菜,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耶律賢表情的變化。

當耶律賢慢吞吞的看完那道國時,原本萎靡的臉上,不禁湧動出幾分神光。

那般表情,既非震驚,也非生怒,而一種猶豫。

憑心而論,趙匡胤這一次的國與上次伐北漢時的國相比,措辭與態度要溫和得多。

趙匡胤在國裡表達了對兩國邦交友好的期待,在燕雲十六州的問題上,也只是說願以鉅額的錢財來贖買十六州的土地,希望遼國能夠以兩國友好為念,歸還屬於中原華夏的舊土。

比起上一次的咄咄逼人,這封國確實要溫和許多。

不過明眼人卻看得出,這道態度看似溫和的國,本質上跟上一次並無差別。

趙匡胤在國中已經委婉的作了暗示:識相的話就賣地收錢,彼此給個面子,咱們繼續做好鄰,若不然的話,就別怪老子我翻臉不認人。

“咳咳咳——”

耶律賢又大咳起來,似乎是思慮的太多,精神上的壓力導致了身體開始不舒服。

旁邊的蕭綽忙喚侍者端來舒氣的湯汁,給耶律賢喝了整整一大碗,這病皇帝的咳嗽才稍稍止歇。

平伏下來的耶律賢將國遞給了身邊的蕭綽,喘著氣道:“燕燕,伱看看。”

蕭綽將國接過細看一番,喃喃道:“原來趙家天子這是要趕咱們捲鋪蓋走人呢。”

蕭綽的話中明顯含有諷意。

石韋拱手道:“娘娘誤會了,我朝皇帝陛下在國中已經說得很清楚,用合理的價錢贖買燕雲十六州,這樣貴邦既不吃虧,我朝也順利的收回中原故土,此乃雙贏也。”

“好一個雙贏,石使真是會說話。”蕭綽冷笑了一聲。

石韋笑了笑,“多謝娘娘誇獎。我朝皇帝的美意,下官已經帶到,陛下和娘娘不妨好好考慮一下,若是覺得可行,咱們再慢慢的談價錢。”

蕭綽擺手道:“貴國皇帝的建議,陛下和本後自會慎重考慮。難得石使故地重遊,今日咱們就不談國事了。”

說罷,石韋便在再上好酒,又命歌舞起來,盡情的助興。

事關重大,石韋知道遼人也不會須臾間就下決定,遂也不急著得到答覆,只放下心來,享受這美酒歌舞。

轉眼大半個時辰過去,石韋也喝得盡興,便即起身告退。

蕭綽便叫人送他回館舍,又吩咐下去,要以最高的待遇招待石韋,萬不可稍有怠慢。

前腳一送走石韋,蕭綽便命將宴席撤了,除了幾位重臣之外,其他大臣盡皆屏退。

御殿中的氣氛,頓時就緊張起來。

蕭綽向耶律賢望了一眼,耶律賢微微擺手,示意她只管代自己主持大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