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深秋的時節,南國常青樹木的翠綠與秋日草野的枯黃交相輝映,整個村莊仿若是一隻色彩斑斕的巨大蝴蝶,平伏在清幽的峽谷邊沿上,露出其中一頁的翅膀,靜靜地享受著秋日陽光的暖意與溫情,與重重列陣而過的墨綠色的遠峰近巒、湛藍的天空、偶爾漂浮著的白雲以及秋蟲寂靜的鳴唱,一同演繹著一種神奇的安逸與飄然的詩意。

這就是芹草村,一個山坡上的村落——乍一想,這是一片難得的世外桃園呀,完全可以經營成晉之陶公筆下躬耕自足不問世事的圖景:時復墟曲中,披草共來往。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

驅車沿著水泥道而行,未達村部之前,有一段窄小又狹長的巖壁,僅容許一條道路躋身而過。若無那蒼老但修長而挺拔的杜松樹從谷底簇擁向上,蒼酋有力,直抵峰頂,形成遮天蔽日的氣勢,如一把大刀鍘去了峽谷一大半的深幽險峻,恐怕這段百來米長的道路要給入村的人一種絕壁懸空的驚嚇了。

入村後,房舍井然,衛星接受器顯眼地列布在各家的房前屋後,如果是上個世紀對美對蘇對臺關係緊張的歲月,步入此地,人們著實要捏一把冷汗:這裡是否潛伏著敵特呢?村莊寥落寂靜,難見小孩與青壯年。偶有所遇盡是個把上了年紀的老人與個別中年婦女。他們或忙著曬穀子,或在地裡種菜……也見到一對砍柴的老夫婦模樣的人,挑著柴片,在水泥道上一前一後走著……

真的,人呢?一種疑問在不經意間已悄然襲來。

再一看,房子的樣式新舊傳承一目瞭然,但這裡的時光彷彿只凝固在上個世紀。

陳年老屋,全是木質瓦房,古舊而滄桑,但仍貼有筆墨遒勁的猩紅對聯——可見,老屋的主人在喜慶的日子裡依然惦記著要對老屋報喜!還有的房子大部分是土木磚瓦式的,是上世紀七十年與八十年代初最流行的房屋建築結構——馬面青磚,屋頂黛瓦。那時即便是在鎮上,如果哪一戶人家能擁有一幢這種體面的房屋,也總會引來人們傾羨的目光。由此可見,在能吃上幾口番薯米就不錯的年代裡,這裡人家的腰包並沒有外界想象的那麼幹澀……也有幾棟是混泥土結構的,從其粉刷粗糙的牆壁上看,即可明白也是上個世紀的輝煌。

村部旁的小學,破爛不堪。經年的灰塵早已落滿了門窗,蛛蛛也在教室裡東一處西一塊地或結網安家或佔山為王……顯然,這所小學已荒廢多時。

目極所至,彷彿處處都在孤寂的冷清中彰顯著一種凋敝的失落:繁華與熱鬧,似乎已成昨日黃花。但是 ,面對著村部旁邊新農村公車停靠站上矗立著的那一塊*的巨幅廣告,似乎找到了一個截然相反且要豁然開朗的答案:難道*的商業廣告也如這落寞的新農村公車停靠站?——只是為了完成上級的任務前來慰問與安撫日漸荒落的村莊和孑然遺世的村民,高尚到不求回報!

很顯然不是。

這個人煙稀少而略顯荒涼的村莊似乎還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繼續沿著這條水泥路前行,首先躍入眼際的是兩棵碩大的杜松——在路旁山坳的下方,它們周身墨綠的苔蘚,倒像流行時裝時尚的風采,把它們歷經歲月滄桑的古老韻致,披掛在虯曲的枝椏和筆直的軀幹上,彷彿要與它們身邊僅有一步之遙粉刷一新的小廟以及廟裡的香火一同講述這個村莊的故事。

據說,直徑達兩米多的那一棵杜松有著五百年的歷史。我好奇湊前,從樹幹的底端的一個洞口往上看,頓時驚訝不已,樹內幾乎中空,黑虛一片。對此,我女兒開玩笑說:如遇上大雨天,哪隻老虎不怕雷劈,完全可以選擇此處避雨!寬敞而自在,說不定還能逮到一隻同樣前來避雨的小山羊呢。儘管這棵杜松內已掏空,但依然挺拔向上,風姿穩健,絲毫沒有歲月蒼老的重負,反倒有一種澹泊寧靜的風範,從中咄咄逼人,好像正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