閘被重新拉上之後,整個客廳在白晃晃的日光燈照射下顯得分外肅殺,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感。

他們接著派遣消防員從樓頂進入陽臺,在察覺到裡面有一具屍體之後,為了不破壞門背後的重要現場,找來了局長的建築師朋友進行商量。這位建築師和章局長是老交情,她以最快速度趕到,並在檢視了建築圖紙之後,建議施工隊從客廳的側牆著手挖鑿。

因為是局長親自交代下的事,施工隊們也格外賣力。沒過多久,在側牆上就被挖出了一道巴掌大的口子。一位工人湊上去瞅了一眼,立刻流露出像是有人把拳頭硬塞進了他的嘴裡的表情,嘴就合不攏了。

王峰推開他,上前一看,只見在房間一側,一具肥大的屍體正被綁在一張大床上,即使如王峰這樣見多了大場面的警察,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接下來,當牆被像倒了八輩子黴的工人挖掘到可以容一個人透過時,本起案件的電話報案人夏月也被請到了現場,目睹了那個讓她為之痛哭的場面。

簡單來說,死者是個胖子——還不是一般意義的胖——男性,發現時被綁在臥室的床上。

他的臉孔朝下,背脊上插著三把匕首,這三把匕首都穿過一根肥碩的手指頭刺入他身體背部。地上到處都流淌著黑紅色的血液。死者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破破爛爛的,遍體都是猩紅色的傷口,面板向外翻起,露出白中泛黃的脂肪,整個場面慘不忍睹。他那對臃腫的眼珠瞪著地板,已經分不出那表情是恐懼、憤怒抑或是絕望。

再看他的手。

他的手與其說是被反扭在身後,倒不如說是從肘部被打斷後硬掰到身後的。他的左手少了三根手指,露出黃白色的指骨。他腳上沒有穿襪子,兩個腳心分別被挖走了兩塊肉,留下了一厘米深、直徑約兩厘米的血洞。

總之,他在生前遭受了慘絕人寰的虐待。

“會不會兇手先在牆上鑿了一個洞,等自己鑽出去後再把手伸進來砌牆,最後補上了一塊一面塗有水泥的磚頭呢?”章局長一臉表情複雜地問王峰。

王峰還沒開口,一旁的施工隊長就跳了起來:“操!開什麼玩笑!你試試!”施工隊長看起來壓抑了太久,也不管面前是誰了,“你看,這表面這麼平整,絕對得有人在裡面糊才能做到,如果照你說的做,那麼水泥幹了以後磚頭四周必然會留下痕跡!”

“呃……我想也是。”章局長絲毫沒有生氣,只是嘀咕了一句,“那又是誰在裡面糊的呢?”

大家全都安靜下來,王峰嘆了一口氣。不過現在對於他們而言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剛才那個名叫夏月的小姑娘是這起案件的電話報案人,也是目前本案的關鍵所在。先撇開她和死者是何種關係不說,疑點在於王水明在死之前既然能聯絡到她,又為何不求助於警察呢?或者說,她為何能得知王水明的死亡?

夏月感到渾身發冷。這是一種非常不自在的感覺。

每當她恐懼時,身體就會這樣。她知道那些按部就班的警察還完全不瞭解狀況,不瞭解她現在的處境,就連她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雖然她早就知道王水明要死了。

她今年上大二,和王水明就讀於同一所大學,但之前他們並不認識。她讀的是營銷專業,正值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可她現在再說她和王水明不認識也沒人信了。更麻煩的是,她知道如果不快點想出解決的辦法,下一個死的就會是她自己。

念及此,她不禁又要落淚。

死亡原來是這麼恐怖的,她之前缺乏直觀的認識,總之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至少王水明的屍體讓她產生了這樣的感覺。有誰明白之前的慟哭完全不是為了那頭肥豬,而是自己啊。

即使在趕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