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靜默的囚牛,不發一語,金眸輕輕眯成細細的縫,尖利龍爪一收緊,夔牛的臉色漲得青紅,另一隻爪子,伸出彎鉤的食指,尖端刺激夔牛的肚間,撫弄琴絃一樣的指法,輕攏慢捻,抹復挑……

層層血肉,被撕裂開來。

慘叫聲不絕於耳,滑過囚牛耳際時,變成虛無、縹緲,他聽不見,只急欲翻找,翻找遭吞食下肚的珠芽。

在哪裡?珠芽,剛剛還在眼前,還怕著、還一臉蒼白、還雙唇顫抖,珠芽……

找不到……

在哪裡?!

為什麼找不到?!珠芽——

繼續扯破阻擋他尋找的血肉,滿手腥膩,掏探得更深。

這幅摸樣的囚牛,靜的很嚇人。

他沒有扯喉亂叫、沒有揮拳痛毆、沒有獸獰狂暴。

他只是在找珠芽,專心、認真、心無旁篤,在找她。

極似要由泥地深處,掘出珍稀寶藏般堅持尋覓,不發一語。

他眼前的血肉之軀,會叫痛、會求饒。會抽顫,他竟無覺無感,一拉扯,就是大片膚肉被掀開:一挖探,就是掘出一掌內臟……

這裡找不到,那麼,在那裡嗎?

染滿紅綢的食指往上移動,是夔牛的胸口——

刺入,劃開,撥找。

夔牛連痛叫都做不到,幾乎昏厥過去。

血肉橫飛,狀況悽慘,正在左側上演,而另一旁的海沙間,冒出了氣沫,一串一串,像極致巧的珍珠,沫體態小,輕易被人忽視掉,所有龍子全盯著囚牛瞧,看到發怔。

咕嚕嚕嚕嚕……

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海沙陷下去,又往兩旁推開。

一顆蚌,破土而出,蚌殼一開,連吐出一堆東西。

“悶死我了——”參形小娃包在泡沫內,大口大口喘息,貪婪呼吸。

“好黑暗好可怕——”

“呼,把我頭髮都能亂了,黏糊糊的。”延維撥弄長髮,顧著容貌好看。幸好及時將大家身形變小,否則,哪能擠進小蚌殼裡呀?夾都被夾扁了。

“出來了……”重見光明的喜悅,淡淡地漾在魚姬姣好容顏間。

“嘔嘔嘔……”一次吞下太多‘異物’,被不舒服的作嘔感折騰,自然便是危急之中,把姊妹們吞進殼裡,安全護衛著,又潛進沙裡躲藏的珠芽。

蚌的求生本能,迅速利落,救了大家一命,在夔牛暴怒想殺她們洩憤時,逃過一劫。

“你們怎麼在那裡?”四龍子紅鱗收放自如,眨眼瞬間,鱗消火散,半絲躁怒也不剩。

“不然我們該在哪裡?”參娃撥順參鬢,反問。

“在——”他想指向夔牛,又覺那邊影象太血腥,娃兒不宜。

“無事?”負屓趕至魚姬身邊,將她左右翻轉,審視她是否有傷。

“珠芽及時救了我們。”她淺淺微笑,安撫看來有絲驚慌的男人。

“糟糕,錯打無辜了……”睚眥把參娃抱進懷裡,咕噥了這麼一句。

何止錯打?

他家大哥都把人家的內臟,看個徹底、掏個精光。

“小豬牙,快去阻止大哥!”九龍子揚聲,提醒珠芽。除她之外,現在誰靠近大哥,下場都會和夔牛一樣。

先不提她體內的如意寶珠,正是安撫大哥逆鱗的聖物,光她這顆小蚌站出來,分量就是不同,他大哥對她,既寵又愛,到了耳殘的地步…對音律要求甚嚴的大哥,竟能容忍與她日日共奏,兄弟們對此議論紛紛,得出最終結論——

珠芽加上寶珠,所向無敵!

“咦?”珠芽反應過來,急急尋找囚牛身影,他總是能立刻吸引她的目光,無論他身邊站了多少條龍子,第一個進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