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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當時,他只知道,不過是選了一個最適當的時機,將一個人推出來,然後他的姑父杜荀正,那時就站在風口浪尖上。
——所以就把他推出來的。
“哎,老太傅和夫人的墳墓就在藏書樓後,你有空就去看看他們,他們看見你肯定會很高興。”老管家停了停,“不如也把尚書大人和夫人的墳遷過來,好做個伴。”
鍾簷點頭,他的父母的屍首早已被狼啃噬乾淨,不見了蹤影,可是總該立個衣冠冢,這樣也算回到了家裡,落葉歸根,也不至於孤獨無依,和姑父一家在一起,也應該是很愉快的了。
“嗯,也好。”鍾簷點頭,“父親和姑父生前總是被社稷所擾,但願在底下能夠將這些事情都放下……”
老管家也點頭,“老爺這些大事,老奴不懂,但是表少爺這樣一提,我倒是想起來,老爺蒙難的前幾天,還在為國事操勞,但是後來出去過一次,半夜回來,行為就不尋常,整日的將自己反鎖在書房裡不出門,有一天,我去給老爺送湯,門縫裡看進去,發現屋子裡亂七八糟,書籍凌亂,地上都是老爺寫的,沒寫完的文卷,紙團。老爺那樣一絲不苟的性子,我極少看見他那副樣子……當時我也害怕了,沒敢進屋。”
當年姑父出事,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先是觸怒天顏,鋃鐺入獄,過了一夜就是一尺縞素,只有故事的急轉直下,被抄家,被流放,姑姑的病離,表妹哭得如同核桃般的眼,這些場景在他的腦海裡,鮮活的如同在昨天,他心中倏然一痛,“能帶我去看看嗎?”
郭管家說好,“老爺去後,他的房間就一直鎖著,十多年沒有動過了,表少爺想看,就跟老奴去吧。”
他帶領著鍾簷走過迴廊,有花枝輕顫,花粉在空氣中飄散開來,沾得子衿滿懷,鍾簷忽的覺察出了那書樓廊間絡繹不絕的年輕人,實在是有些多,疑惑著皺眉,“怎麼?”
郭管家笑道,“我一個人守著這宅子也是寂寞,偏偏老漢我不識字,真是白白浪費了老爺那一匣子瑰寶,不如讓這些年輕人看看,到時候能用上幾分算幾分。索性現在雖然老宅易主,但是申屠將軍也不是什麼不通事理的人,也沒有驅趕這些年輕人……”
鍾簷眼神一亮,“你說申屠衍住在這裡?”
老管家也有些驚訝,“這裡被皇上賜給申屠將軍做府邸,只不過他不拘小節,所以一直沒有換牌匾,難道表少爺認識申屠將軍?”
“算是吧,見過。”鍾簷面上淡淡,卻沒有剛才那般激動了。
——可不是見過?他這一次可是來尋他的麼,誰曾想,誤打誤撞進了他的老巢還不自知。
老管家將一大串鑰匙來回摸了個遍,才找到正確的鑰匙,沉甸甸的鎖鏈稀拉拉的落了地,他推門進去,果然是滿地紙卷,他蹲在地上,翻閱著那些字句,忽的覺得眼底酸澀極了。
他覺得杜荀正筆底的那些古人,都要透過那些墨跡,那些臨帖,活了過來,一時間,前朝故夢,金戈鐵馬,拍岸而來。杜荀正活著的時候,他還年少,對著這樣一位整日板著臉的姑父也算不上親近,可是經歷了這麼多年,他略微懂得了姑父的心,那些情懷和憂思,是屬於諸葛孔明的,也是屬於他的,是屬於嶽武穆的,也是屬於他的。
郭管家見鍾簷神色不對,知道她是觸動了舊情,也不言語,只一個人默默的退出去。
那一天,鍾簷在書房裡呆了很久,才略微拾起一些父輩的吉光片羽,原來的他的姑姑曾是那樣的美人啊,也曾經那樣執拗堅韌,他們的故事從牆頭馬上開始,本可以以當壚沽酒結束。還有他的爹爹和姑父,那麼不對盤的人,居然是同窗了四年。還有他的名字,鍾簷,竟然是他的姑父取的……
流光如斯,終究將一切雨打風吹去,可是歷史就是這樣迴圈往復,昨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