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是張沿井帶進酒席的,誰也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誰。他吃他的,別人喝別人的,金鑫倒還覺得挺自在。不過總會有那麼幾個酒場上的油子,不管是不是他們自己認識的,也總會上去碰上幾杯。金鑫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這些油子要來碰杯,他也就照單全收。雖然自己酒量是差,但既然坐酒桌了也不能太矯情。

其實金鑫很不理解,為什麼人死了,還要辦酒。而且來吃酒的人,也都不太會有悲傷的神色,甚至喝到興起的時候,他們還會大聲說笑。或許不管是喜酒還是喪酒,它們真正的意義在於讓平常根本見不著面的人可以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坐在一起,說說自己的經歷,聽聽別人的故事。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需要在相互交流間建立的。

金鑫坐著吃了差不多一個來小時,這時山裡的天已經黑了。

這時,張沿井走到金鑫邊上,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金總,要不要去屋裡坐會,山裡的地氣涼,怕您到時受寒了。”

金鑫剛好也吃得差不多了,坐著被一堆不認識的人看來看去也覺得不自然,,於是點頭說,“好啊。”

張沿井帶著金鑫去了他住的房間。房間一如金鑫想象中的破敗,唯獨那床上的床單跟褲子是新換上的。

“金總,不好意思,農村裡條件有限。如果您住不習慣的話,晚點我叫個公司的車來接您回市區。”張沿井說完撓了撓頭,顯得有些羞澀。

“沒事,這樣挺好。給你添麻煩了才是。”

“哪兒的話。金總您抽菸。”說著,張沿井遞給金鑫一顆煙。

金鑫伸手接過,叼在嘴裡,張沿井馬上把火遞到金鑫嘴邊。金鑫把煙湊到火上,吸了幾口,然後拍了拍張沿井擋風的手,吐了一口煙說,“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外面還這麼多客人呢。”

“他們都是鄉里鄉親的,哪用得著我去招呼。”

兩人就這麼吞雲吐霧了一會,張沿井忽然問道,“金總,您是不是拍了苗靈製藥廠?”

“你訊息挺靈通的嘛。”

“你拍下苗靈製藥廠這事,在汶山醫藥圈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現在很多人都在打聽你呢。”

“為什麼?都想見識下是哪個不長眼的二貨嗎。”金鑫自嘲了下。

“那倒沒有。”張沿井繼續說。“不過最近你出行什麼的,儘量都小心些。苗靈製藥廠,裡面的水太深了。”

“謝謝提醒。”金鑫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他指一個玩具問,“咦,你這裡怎麼會有個變形金剛的玩具?你有小孩的?怎麼沒見著。”

張沿井沉默好久,沒有回答。金鑫抬眼向他望去,只見張沿井一臉悲慼。

“以前有,是個男孩,後來丟了。”張沿井把手裡的煙丟到地上,重重地踩了下。

“丟了?”金鑫不解。

“被人拐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觸及你的傷心事了。”

“都是過去了事了。”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一陣,房間裡只有外面傳來的吆五喝六的吃酒聲。

張沿井打破沉默說,“如果你不嫌煩的話,我給你講講我的事吧。”

“你說。我聽著。”

張沿井整理了下情緒,“我就出生在這裡,家裡條件不算好也不算壞,讀完高中後,我就跟村裡其他同齡人一樣,選擇了外出打工。我去了南方的一個城市,是同鄉的帶著我的。我進了工廠做了幾年流水線的工人,然後遇到了我的妻子。我們很快就有了一個自己的小孩,我給他取了名字叫張平安。我們一家三口住在工廠外的農民房裡,雖然生活條件不怎麼樣,但那些日子是我至今為止最快樂的時光。

生活的轉折發生在一個很尋常的下午。那天我上通班,我妻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