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耳邊低低安慰著,卻讓她的淚流得更多,還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生怕一個不小心這份安然便會消失不見。

“咳咳……”

旁邊忽然傳來一陣不和諧的乾咳。

抬起迷濛的眼,卻看到一雙不自在的目光。

韓江渚……

她急忙鬆開手,轉身之際,見碧彤立於身後,也是一臉尷尬。

一切忽然靜下來,只聽見夜風於林間低旋。

彷彿現在才感覺到冷,冷得逼人。

“呵呵……”韓江渚笑了兩聲,乾澀卻清朗:“今天吃虧了……”

他將火把翻轉插在地上。

火光跳了跳,漸漸熄滅了。

“早知道如此,就該穿件白袍子出來……”

程雪嫣有點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見他的目光對著自己,即便沒有火光映襯也深邃閃亮,就像初見他的那一刻,就像在攬雲崖山頂的那一日……

心忽的一痛。

卻見他笑了,轉向顧浩軒:“是我輸了。雖然早有預料,不過眼下總算甘心了。”

言畢,獨自向來路走去。

轉身之際,心卻是被利刃割了一下,痛得無法呼吸,此生竟從未有這般痛過。

的確,他早有預料,早到此番回來發現那二人眉眼間不同以往的避讓卻糾纏,早到離別之前他告訴她顧浩軒受了蜂毒時她指尖的一顫,早到山洞裡火光移過那刻所見的突如其來的慌亂,早到顧浩軒總是會適時出現在他們的約會地點,早到她昏倒時他旁若無人的緊張,甚至更早到七夕之夜那簾幕滑落之際他的震驚與憤怒……

他雖粗心,卻無法迴避這不斷出現的細微。他也是小氣的,不願有人打擾自己與她的相處,可他又是驕傲的,他希望她能真切的看清面前的兩個男人然後做出無悔的選擇。如果她選的是自己,那麼沒有人可以再有後顧之憂,如果她選的是……他又是大度的,他希望她看到的他瀟灑離去的背影,而不必認為他會難過而無法釋懷。

一切的一切他都想到了,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想瀟灑轉身也有些艱難。有那麼一瞬,他腳步凝滯,有那麼一瞬,他想轉頭看看她的眼中是否有一絲留戀和難過……他竟然覺得那樣會令他的心好受一些。

卻也只是短暫的猶豫。

一個是摯愛的女人,一個是親如兄弟的朋友,這……不是很好嗎?

唇角不覺舒緩起來。

漆黑中漸漸浮出一雙眼睛,毫無幽怨,只有鎮定。今日得知他要出門時她便這樣望著他,似是篤定他一準會輸了這場戰役。

想著想著,便笑了。

程雪嫣看著那玄袍飄擺消失在墨夜之中,又琢磨了會那句話,嚴肅的看向顧浩軒。

顧浩軒唇邊的酒窩轉得有些緩滯,瞟了瞟碧彤,俯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程雪嫣臉色突變:“什麼,你竟然拿我和他打賭?”

顧浩軒急急解釋:“不是打賭,是……”

“我不想聽你說一個字,立刻從我眼前消失……好,你不走,我走!”

一把甩開他趕上來拉住她的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永遠——”

程雪嫣為這事足足生了半個月的氣。

這半個月裡,碧彤簡直是如履薄冰,只要發現她對當日的事有一絲絲想要解釋的意思,主子便會怒吼一聲“我不想聽”!到最後已經發展成為但凡她開口,便被勒令“閉嘴”。

不過,碧彤豈是一般人物?總是能潛移默化的讓主子提煉出許多資訊。

那日賽馬會的確是有預謀的,主意自然是顧浩軒出的,原計劃是那二人趕超過她之後便同時從馬上墜落,看她先救哪個便可知其真情所繫,怎奈途中出了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