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白的。

他執意要江晚吟塗藥,不過是看不得她身上留有任何一點裴時序的印跡。

哪怕是傷,也不許。

江晚吟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但陸縉讓她坐著,她便留在了原地。

但今晚到底悶的慌,趁著陸縉去拿藥的空隙,她站到了門口,吹一吹夜風。

因著不宵禁,上京的夜晚極其熱鬧。

車水馬龍,酒旗招展,江晚吟站了片刻,忽然,從人群裡走出來一個梳著婦人髻的小娘子,一身蔥綠的裙襖,朝著她叫了一聲:“江小娘子?”

江晚吟凝著神打量片刻,才認出來:“你是……孫娘子?”

“是我!”

孫清圓輕快地應了一聲,緩步朝醫館走來。

江晚吟其實略有些奇怪,按理,當初孫清圓走時,他們鬧得並不愉快,沒道理,此時她會主動同她攀話,而且,瞧她這模樣,恐是已經出嫁了。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江晚吟並沒提往事,只淺笑:“許久不見,孫姐姐你難不成出嫁了?”

“正是。”

孫清圓也沒隱瞞,瞥了眼站在她不遠處的陸縉,笑道,“我今日正是回門來的,一別數月。說起來,此事,我還該多謝你吶。”

“謝我?”

江晚吟不解。

“可不是!”

孫清圓自打定婚後,性子也變了許多,整個人都彷彿看開了,“之前是我被遮了眼,對你不住,自從那回出事之後,父親不看重我了,我反倒如願以償,嫁給了表哥,可不是得謝你。再說,往後我夫君便要在世子手底下任職,還要勞煩你多多照顧才是。”

原來如此,江晚吟抿抿唇:“此事我也有錯,孫姐姐不必自責。”

孫清圓瞥了一眼站在裡間的陸縉,又道:“快別說我的事了,聽聞江氏已經被休了,你同世子的好事也快到了吧?”

“姐姐說笑了。”

江晚吟搖頭,眼下這個關口,避嫌為上,她便道,“便是和離了,他也是我姐夫,我同他能有什麼。”

“事到如今,還瞞著我呢?”

孫清圓湊近,悄悄地道,“你長姐究竟為何被休,旁人不清楚,我可是知道的!”

“知道什麼?”

江晚吟一愣。

正巧,此時陸縉手中正拿著兩個藥瓶對比,似乎在比較哪個更好。

孫清圓看著那背影嘖了一聲,又看向江晚吟:“果然,世子待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從前,他為了你費盡周章,甚至派人送走了淨空,如今許久沒見,我瞧著他待你倒是愈發細心了。”

“你說什麼?”

江晚吟心底一顫,“什麼……淨空?”

“你忘了麼?便是當初在立雪堂那一回,我誤以為你有了孕,長公主要派人去尋淨空,結果淨空不在。”

孫清圓此時也不在意了,所以並不顧忌,“後來我才知道,淨空正是被陸表哥送走的,他對你啊,倒是真的上心。”

立雪堂,孫清圓,已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原來陸縉早就知道了一切!

江晚吟眼前一黑,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在倒流。

孫清圓趕緊伸手去扶她:“你沒事吧,江妹妹?”

“無妨。”

江晚吟攥了下衣袖,耳邊卻有數不清的聲音在嗡鳴。

那這幾個月,他豈不是一直旁觀她小心翼翼的遮掩,故意不拆穿?

再回想那些模稜兩可的話,似笑非笑的唇角,和他事發之後的坦然,江晚吟只覺得自己實在太蠢,竟被人玩弄在掌心,愚弄了數月。

那他又是以怎樣的心情看著她一邊掙扎,一邊如飛蛾撲火一般的撲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