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心裡還是記掛著這個江小娘子的,便很利落的上前一步,有意討好著道:“小娘子,您這盆綠雲可是府裡這幾盆裡長勢最好的一盆,比昨日安平郡主贏去的那一盆,長勢還要喜人呢!”

他說這話,原意是想替陸縉表示對江晚吟的看重。

但落在心事重重的江晚吟耳朵裡,這話卻完全變了味。

江晚吟一想起昨日的投壺,眼底又低落幾分。

她忽然很不想要這盆花了,伸手接過的時候手腕一鬆,砰然一聲,那花盆直接從她手中滑了下去。

“小心——”

康平趕緊去提醒。

可還是晚了一步,花盆直接摔成了兩半。

康平一怔:“這盆可是重瓣綠雲啊,一盆價值百金!”

“是嗎?”

江晚吟略含歉意,“抱歉,是我手滑了。”

康平哪敢讓她道歉,可趕緊擺擺手:“無妨,小娘子,您沒傷著吧。”

“沒有。”

江晚吟聲音淡淡的。

“那就好。”

康平縱然心疼,但見她無事,還是鬆了口氣,彎身去收拾那碎掉的花盆。

只是彎身時,他忽然回過味來。

江晚吟剛剛明明是在為失手打碎花盆道歉,可那聲音裡,認真去聽,卻聽不出半分歉意。

反倒有一股……暢快。

康平彎著身,抬起頭細細打量了江晚吟,卻見她仍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

頓時又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江晚吟這樣溫柔無害的性子,怎可能會故意打碎花盆呢?

康平收拾完,便很客氣的告退。

只是他出門後,水雲間的門卻“砰”的一聲關了上。

好似,極不歡迎似的。

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康平是來送禮的,江晚吟有何不高興的呢?

一定是小娘子沒睡好,起床氣作祟吧。

康平挑了挑眉,惴惴不安的回退思堂覆命。

時候還早,清晨落了一地的霜,滿院皆白。

大約是昨夜歇的不好,陸縉靠坐在紅木圈椅上,支起一臂,揉著眉心。

因著眉骨高挺,他即便是沉默的時候也有幾分凌厲。

康平回稟時,陸縉仍是一副慵懶又冷淡的樣子。

彷彿尚未解乏。

然而當聽見江晚吟打碎了花盆時,他揉著眉心的手一頓,緩緩側過臉:“你說什麼?”

“……小娘子好似是失手,打碎了那盆重瓣綠雲。”

康平回道。

“好似?”

陸縉收了手,雙膝微分,身子微微前傾,“怎麼說?”

康平也不想告狀,但今日這江小娘子實在太奇怪。

他便如實說了:“卑職覺著,小娘子明明已經拿到了手裡,那花盆又不重,沒道理會摔了,她似乎……似乎是故意摔了那盆綠雲的。”

“你是說,她生了氣,不想要?”

陸縉雙手交疊。

“卑職並無此意。”

康平連忙解釋,撓了撓頭,只覺得怪怪的,“江小娘子似乎是休息的不好,大約是起床氣沒散吧。”

“是麼。”

陸縉沉吟了片刻,卻毫不生氣,之前的沉鬱一掃而空,反倒點了下康平。

“你去,再送一盆去。”

“啊?”

康平訝然。

此刻,康平覺得不但江小娘子今日奇怪,公子也怪的很。

明明人家都把他送去的東西當面摔了,他竟還要再送一盆。

“公子,這可是最後一盆重瓣綠雲了,萬一,小娘子再摔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