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登時一便,握著杯子的手幾不可見的小幅度抖了一下。

弧青側身,伸直了胳膊伸直了手指頭,戳了他光潔的額頭一下,「瞧把你嚇得。你那外袍邊角多少沾了點雨溼了。你當我還真把你衣服是為了做那種事情的?你以為……罷了,我第一次見著你穿這袍子,就知道你甚麼意思了。」

蘇提燈低下頭,幾不可見的輕笑了聲。

弧青也笑,笑容裡有那麼幾分苦澀的意味,「你還真是有夠狠……為了防止我真對你做出點甚麼來,你倒是能把蠱咒附在袍子上……你還真真是……真是……欸。」

「蘇提燈,我真的不甘心,我就比她晚了那麼幾步。」

「你該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喜歡你那麼多年了啊。」

弧青說完便撲到了蘇提燈身上,撲的他整個人都往後靠在了牆上,袖袍連動的風不留神滅了蠟燭,原本還尷尬的氣氛突然變得曖昧起來。

皎皎月華從小窗上傾瀉而下,打在蘇提燈那微抿的嘴唇上,弧青的眼瞳裡。

兩個人的距離極近極近,呼吸都帶著灼人的熱度撲在彼此毛孔裡。

兩顆永遠不可能坦誠相交的心,好似也藉此刻得以半點消融似的。

他聽見她問,聲似帶泣,「蘇提燈,你就不能喜歡我一點點嗎?」

「弧青,」蘇提燈微微側過頭去,幾縷青絲隨著動作幅度順著肩滑下,而他那蒼白的脖頸在月華的照耀下更加泛出詭異的質感來,特別吸引人咬一口上去似的,「你也明知道,小生是有家室的人了,小生很喜歡自己的妻子,且永生永世不會離棄。這輩子如果想要讓我不喜歡公孫月了,那麼只有一個辦法。」

弧青的眼睛亮了亮,其實繞的蘇提燈一顆再冷的心腸,他有時對著那雙可憐兮兮的小狗一樣望著自己的神情,總歸還是不忍心的,好似某個恍惚就能從那樣搖尾乞憐的眼神裡,窺得一見當年的自己一樣。

強自定了定心神,就跟當初在衣服上下了蠱咒時那種狠心一樣,他一字一頓道,「除非我死了。」

弧青的眼神黯了黯,低下了頭,可隨後又吃吃的笑了起來,也沒抬頭道,「蘇提燈,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不捨得殺你罷了。你難道以為我真不知道你這衣服可以脫得下的?只是現配你那冥蠱的燭燈料實在耗功夫太久,又需要太強大的蠱飼,我們現在這邊都很趕,我沒功夫弄出來罷了。不然你以為,你真能清白正直到現在?」

「弧青,」蘇提燈有點無奈,「或許你從沒認清過我,你喜歡的,一直是你以為的『我』罷了,實際那只是我裝出來的一個表面,我不是甚麼好人,你不必將自己大好青春都……」

「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管,反正我也不是甚麼好東西。我知你是個良人就夠了。」弧青的話裡已帶了一層哭腔,爾後哭著哭著,猛的一口咬上了他的喉嚨。

蘇提燈也沒料到她還真能像個小獸甚麼似的撲上來咬自己一口,於是也是一驚,連袖中的銀銀也沒反應過來,在銀銀的眼裡,喉嚨是個特別要緊的位置,算是死穴之一,這下主子的死穴在別人嘴裡,它也不敢妄自行動了,害怕那人一不留神就把主子給咬死了,那自己再去咬死這個兇手就沒任何意義了。

畢竟它有個太理智的主子,於是它也長成了一條太理智的蛇魄。

蘇提燈自然看到銀銀耀武揚威一樣的緩緩從他袖子爬到了肩膀旁開始扭直了身子,還發出嘶嘶的聲響。弧青自然是感覺到了,只抬眼掃了那畜生一次,就低下頭繼續開始吮吸起她咬破的他脖頸上那脆弱面板後流出的血液。

弧青抬眼那一下長長的睫毛掃著他的脖頸過去,激的他「唔」了一聲,身子還顫了下,弧青頓了下,倒像是安慰他似的一手繞過了他後背連連輕拍了幾下,一手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