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刀上、匕首上……幾千人的部隊,整連整營的人馬,揹著槍,帶著刀,都秘密的開拔來了。每一個人,手裡都緊握著殺人的槍,殺人的刀,帶著心裡刻骨的仇恨……臨出發時,師長,軍長也都來了,是誰帶頭唱起了國歌?是誰帶頭又唱起了軍歌?飲過了壯行的酒,吞下了無聲的淚,想念著家人,想念著母親……酒在咕嚕聲中飲下去了,碗在吼聲中砸碎了,背起刀槍,拿起武器,出發!沒有人想著過要活著回去,沒有人沒寫好絕筆書,沒有人不整理好遺留物……殺敵立功,殺敵立功,只有殺敵,才能立功!……殺敵殺敵殺敵,開火開火開火!……不能住手,直到消滅全部敵人!…;

而這一刻,激戰過後,實在是太疲倦了。他想真正的停歇下來,休息一下。剛才雖然是休息了一下,吃了點東西,但東西下肚了後,不是長了精神,反而有點飽懶的味道了。他忽然又有了一種奇妙的覺得這一刻四周的戰火離得遠遠的幻覺,好像書本上的東西,或者是哪一場電影?

他有點迷糊了,他想起問自己,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覺得自己殺了人了,而且是殺了很多的人來了。他在完成著軍人上戰場的特殊使命,他在履行著祖國和人民交付的重要的神聖的職責——打擊侵略者,消滅那些在西伯利亞凍土地上向中國邊民開槍開炮的卑鄙強盜。他已經發揮了自己最大的潛能,做到了自己的最好程度。他對自己無憾了,他對母親無憾了,他對祖國和人民無憾了。

自己到底滅殺的敵人有多少個呢?他沒有細細的去數。殺人是件很困難的事情麼?不是的,那要看你去殺的是什麼人。有的人,你殺他一千次,也不足以抵他犯下的一次罪過。他在腦子裡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記,又很快消散了。

真的很疲倦,真的想要休息一下了,這是一種渴望,也是一種奢望。現在戰地沙場上除了他,再也沒有了別的人,這一片領土就是屬於他的了,是他佔領的了。敵人都徹底清除了,誰站在這土地上,這土地就是誰的。很明顯了,這片領土現在重新歸於偉大的祖國。

而他,就是為了這個而來。那些靜靜的躺著在地,由曾經火熱的血流盡而變得冰涼的犧牲者的屍體,還有那些正在冒著槍林彈雨奮不顧身的血氣方剛的殺紅了的年輕人們,即將犧牲的勇士們,所有的人,為的都是這個。這是一個目標,

這是一個使命,這是一種光榮而神聖的付出。

腦子裡的那些印記在極度的疲倦中變得越來越模糊了。但在耳朵裡無意識聽來的依舊隆隆的槍炮聲中卻又很分明。

他在樹下坐了下來。將腿長伸著,槍端著枕在大腿上。

他倚靠的這棵樹長得很好,並未有被華軍第一作戰階段的十數萬發炮彈輪番飛炸而毀滅。它的很好的長勢,顯出來幾乎沒有受到過任何的破壞。茅草房的一半都在它的掩蔽之下。

楊茂德坐在樹下看著它斜斜垂下的枝葉,人有點發呆。這怎麼會呢?這是在經歷過第一作戰階段十數萬發炮彈洗禮過的土地上啊。還有旁邊那草房子,也都沒有事。

漸漸的他除了覺得很疲倦,可說是極度的疲乏,再也感受不到別的什麼了。三天的秘密行軍,體力的透支和剛才血火的洗禮,讓他現在極想沉沉的睡一覺。像這樣靠著在這棵樹幹上多好啊。舒舒服服的,睡一覺醒來,也許就看不見戰火了,所有的經歷過的一切戰陣殺戮都隨著夢鄉的過去而消失了。

他想起自己似乎應該負點傷。才像個上過戰場的人。負傷,也是一種光榮,一種壯烈……

不好!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閒心思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個關鍵地方,一直都未有過問過,是得要關心一下了。疲乏的神經這一刻又清醒了許多。低下頭去,看見鳥兒居住的地方不能避風遮雨了,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的居民身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