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又出現了往常那樣的震動。這回他沒在乎。日本飛機被擊中起火,掉了下去。他估計,這架日本飛機是被炮彈和一部分螺旋槳碎片擊落的。

有的飛行員把自己的黃色小橡皮艇拿出來給了順著繩子往海里滑的機械員。這種小艇載一個人綽綽有餘,坐上幾個人也溼不著腳。戰鬥機中隊的一位地勤組長進到一隻小橡皮艇裡開始劃。他腰上掛著一支訊號槍,帽子瀟灑地斜扣在頭上。中隊長齊文浩朝他吹了聲口哨,他劃了回來問道:“什麼事,中隊長?”

齊文浩說:“沒事。我只是想說。你這副樣子很神氣,到日本只有四百海里。”

容克定海軍少校走過來,對楊銘筠說:“我說,你現在已經給報紙寫好了報道吧?”楊銘筠告訴他們說自己是戰地記者。

楊銘筠回答說:“寫好了。可你還沒為我出過力呢。”

“有一樁事你可以報道。我們在最後一小時裡操縱‘虎丘’號象回到了古代一樣,操舵、通訊、電羅經和自動舵全部失靈。又回到了使用磁羅經、人工舵和口頭傳達口令的時代。”他這樣說著,笑了。

容克定海軍少校告訴楊銘筠,是一個新兵報告最早命中的那一條魚雷的。這個小夥子給損管勤務部門打電話,說一條魚雷在他的艙室水線位置上炸開一個大洞。洞的絕大部分在水線以上。

“你怎麼不把它堵上?”一個好動感情的軍士長說。

小夥子回答說:“洞太大了,我堵不了。從洞裡能看到一艘巡洋艦。”

“那就把水密門關上。別去管它就是了。”軍士長告誡他說。

飛行甲板上只剩下不多人了。正在離開的是屈文泰海軍上尉。他從十幾米高的飛行甲板滑到海里,游出去有100米。後來楊銘筠見他又轉身遊了回來,不一會兒就順著一根繩子爬了上來。

“你怎麼回來了?”一個飛行員問道。

“噢,我在那兒有點兒孤單,那裡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你們什麼時候來?”他回答。

沒有人急著離艦。後來點名楊銘筠才知道,艦上百分之九十二的人員都得救了。聽了彙報後,楊白宇艦長髮現只失蹤了百分之八的人員。這些人肯定是死於空戰、轟炸和魚雷攻擊,也有滅火和艦內爆炸時犧牲的。艦長確信,釋出棄艦命令時活著的人全部得救了。

楊銘筠和艦上的飛行軍官艾曉雷海軍少校最後繞飛行甲板走了一圈,碰上了顯得有些擔心的白樂山海軍少校。

那天早些時候,當他攻擊日本人返航降落時,大隊長就責備過他不刮臉。現在他的鬍子更長了。

“怎麼還沒刮臉?”艾曉雷少校問道。

他答道:“噢,我沒有東西刮。那顆炸彈把我的住艙全炸燬了。更糟糕的是,那天夜裡我給你看的那份手稿也給燒了。兩年的努力白費了。”

他說,據他所知,他手下的人全離艦了,他也準備離開。人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因此楊銘筠和艾曉雷在右舷後邊找了個地方,一直等到停在那邊的一艘巡洋艦派了一隻摩托艇來。

楊銘筠挑了一根頭上有個大結的繩子,一下一下小心地往下滑。艾曉雷有點大意,沒有握緊繩子。刷地一下滑到水裡,手掌火辣辣的,一隻腿也蹭破了。

楊銘筠爬上了一個筏子,後來又上了一條摩托艇。這條摩托艇還把幾個裝滿人的救生筏拖到那艘巡洋艦,所有的人都上了艦。楊銘筠留在摩托艇上。同舵手一起又去撈別人。

這次飛行員們開到“虎丘”號的左舷。那裡有些人在水裡已經遊了好長時間了。那些在筏子上的人,只要楊銘筠們開到他們身邊就安全了,但是其中有的人差不多也精疲力盡了,要是不盡快把他們弄到艦上。也會遇到麻煩。

摩托艇呼呼地開過了“虎丘”號艦尾,沒有去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