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四孃的眼睛也亮了,瞪著眼道:“為什麼?”

連城璧道:“因為他是蕭十一郎。”

風四娘道:“只有蕭十一郎才配用這把刀?”

連城璧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不管他這人是善是惡,普天之下,的確只有他才配用這把刀。”

風四娘道:“這把刀若不是刀,而是劍呢?”

連城璧嘴角忽然露出種奇特的微笑,緩緩道“這把刀若是劍,這柄劍就是我的。”

他的聲音冷淡緩慢,卻充滿了驕傲和自信。

多年前他就已有了這種自信,他知道自己必將成為天下無雙的劍客。

風四娘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道:“看來你的人也沒有變。”

蕭十一郎已接過他的刀,輕撫著刀鋒,道:“有些人就像是這把刀一樣,這把刀永不會鈍,這種人也永不會變。”他忽然轉過頭,凝視著連城璧,又道:“我記得你以前也喝酒的?”

連城璧道:“你沒有記錯。”

蕭十一郎道:“現在呢?”

連城璧也抬起頭,凝視著他,過了很久,才緩緩道:“你說過,有種人是永遠不變的,喝酒的人通常都是這種人。”

蕭十一郎道:“你是不是這種人?”

連城璧道:“是。”

一罈酒擺在桌上,他們三個人面對面地坐著。

現在他們之間雖然多了一個人,風四娘卻覺得自已和蕭十郎的距離又變得近了些。

因為他們都已感覺到,這個人身上彷彿有種奇特的壓力。

一種看也看不見,摸也摸不到的壓力,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劍。

他們以前也曾在“紅櫻綠柳”身上感受過這種同樣的壓刀。

現在連城璧給他們的壓力,竟似比那時更強烈。

風四娘已在不知不覺間,靠近了蕭十一郎,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連城璧這個人還比她想像中更奇特,更不可捉模。

她忍不住問道:“你本來真的是要來殺我們的?”

連城璧道:“這本是個很周密的計劃,我們已計劃了很久。”

風四娘道:“可是你卻忽然改變了主意。”

連城登道:“我的人雖然不會變,主意卻常常會變。”

風四娘道:“這次你為什麼會變?”

連城璧道:“因為我聽見了你們昨夜在這裡說的話。”

風四娘道:“你全都聽見了?”

連城璧道:“我聽得很清楚,所以我才能瞭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風四娘道:“你真的已瞭解?”

連城璧道:“至少我已明白,他並不是別人想像中那種冷酷無情的人,他雖然毀了我們,可是他心裡卻可能比我們更痛苦。”

風四婉黯然道:“只可惜他的痛苦從來也沒有人瞭解,更沒有人同情。”

連城璧沉默著,過了很久才緩緩道:“快樂雖有很多種,真正的痛苦,卻是同樣的,你若也嘗受過真正的痛苦,就一定能瞭解別人的痛苦。”

風四娘道:“也只有真正嘗過痛苦滋味的人,才能瞭解別人的痛苦。”

連城璧道:“我瞭解,我很久以前就已瞭解…”

他的目光凝視著遠方,遠方夜色朦朧,他的眼睛裡也已一片迷濛。

是月光迷漫了他的眼睛?還是淚光?

看著他的眼睛,風四娘忽然發現,他和蕭十一郎所忍受的痛苦,的確是同樣深邃,同樣強烈的。

連城璧又道:“就因為我瞭解這種痛苦的可怕,所以才不願看著大家再為這件事痛苦下去。”

風四娘道:“真的?”

連城璧笑了笑,笑容卻使得他神情看來更悲傷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