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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侯義憤填膺,趙無恤唯唯應諾,的確,齊侯杵臼大概從那時起,就變得野心勃勃。之後二十年裡,內有晏嬰理政,外有名將司馬穰苴練兵,晉國在平丘之會後諸卿內訌不斷,對齊國的所作所為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之後齊國干涉北燕內政成功,又侵莒、伐徐、服邾、收容被季平子驅逐出國的魯昭公,派晏嬰以平等的地位出使楚國,召開蒲隧之盟,儼然以東方小霸自居!

“如今鄭、衛、北燕、莒、邾、郯等國都已經服從齊國,鮮虞也蠢蠢欲動,若是齊國再與秦國勾通,那晉國分寸之間便要陷於四面包圍!”晉侯午目前還是把整個晉國看做是自己的率土之濱的,頓時憂心忡忡。

趙無恤一直旁聽著,見他囉嗦了這麼久,依然沒有點到今日的正題上,頗有些不耐煩了。

他故作勸慰地說道:“君上何必焦慮,如今晉國正在勤王,故容忍齊國一時跳梁。下臣聽聞,成周的叛亂已經平定,單公、劉公將迎天子迴歸王城,上軍司馬籍秦將親自護送。一旦天子歸國,自然會賜下斧鉞,讓君上征伐不臣的齊、鄭二國。”

“到時候晉國三軍佔據了大義,何愁齊侯不肉坦牽羊,向君上請降?說不準又會拿出當年侍奉平公的誠意,送姜姓美人入宮服侍君上,要幾人,他們便會給幾人。只可惜晏子老矣,不能親來,下臣久聞他巧舌如簧,言語詼諧,早就想親見……”

晉侯午聽到這裡,不由開心得哈哈大笑,直到在旁的有司咳嗽,方才收斂了這種失禮的行為。

無恤所說的這件事,還是三十年前,晉平公迎娶了齊侯杵臼的女兒少姜。他好色無厭,服用助興的藥丸,將這位十四五歲的齊國少女視為採補鼎爐,夜夜與其交歡。

不知是不是迴光返照,平公虛弱的身體居然真有好轉,但有血癆之疾的少姜,卻在晉平公沒日沒夜的折騰下,不到半年就香消玉殞了。

當時晉國國力完勝齊國,所以齊侯杵臼也不敢怠慢。女兒死了,他非但不生氣,還趕緊命晏嬰為使者,親赴晉國。將齊國適齡的姜姓公室女子,編制出一個花名冊,描繪容貌,請好色的霸主隨意採擇,以繼少姜之缺。

趙無恤這麼半打趣半認真的說法,讓晉侯午笑得肚子都疼了,開始期待擊敗齊國後,齊侯腆著臉千里送女的情形。

他朝無恤指了指道:“好你個趙子泰,詩言,巧言如簧,顏之厚矣,齊國晏嬰如此,在孤看來,你也快趕上晏嬰了!”

這是句玩笑話,但晉侯作為至高無上的國君,是可有直呼趙無恤的名的。此刻,他卻在稱呼無恤的字,是隱隱將這個同齡人當成了朋友,一時間忘了君臣尊卑,直到在旁的有司再次重重咳嗽,才改了回來。

趙無恤乘機進諫道:“若是在冬日作戰,兵卒和糧秣損耗極大,所以要征伐齊國,至少要到明年開春。在此之前,還得指望魯國在後方拖住齊國人,同時儘快送宋國大司城歸國,好讓宋國一同拒齊,助晉國伐鄭!”

晉侯點了點頭,說實話,他現在的狀態就是“政由六卿,祭由寡人”。跟誰打,什麼時候打,怎麼打,都是六卿公議說了算,只有在事情得出結果後,前來通報一聲而已。

說到這裡,他也想起今日讓趙無恤進宮的緣由了,便笑眯眯地對無恤說道:“冠禮之後,便要授予職守,但如今晉國少年而為官者眾矣,你說說看,孤要如何安置你呢?”

“君上讓下臣去哪,下臣就去哪,不過……”

晉侯午就喜歡無恤這“忠君”的態度,便問道:“不過什麼?”

“下臣與樂氏有姻親,如今也算是樂大司城之婿,若是讓無恤護送其歸國,定能事半功倍。有樂大司城為媒介,將這一年來的誤會解釋清楚,宋公定然會同意繼續維繫晉、宋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