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候著的另一個丫鬟都聽到了,可她主子依舊毫無反應,鼻息悠長,還在酣睡。

尋夢又連著喚了好些時候,但這聲音對於她主子來說,估計和窗外悅耳的鳥鳴沒有太大差別,埋在小丫鬟陰影中的她,依舊睡得小臉紅撲撲,脖子往下縮了縮,似乎睡得更香了。

“還沒起啊,”尋翠不知何時也到了床邊,她也煩惱,這可不是在青州老宅,老夫人寵著,她們姑娘愛睡到什麼時候起便是什麼時候起,這可是京城的國公府,如今主事的是姑娘的繼母韓氏。

姑娘作為晚輩,每日的晨昏定省不能免,更不能晚了,否則落人口舌,還不知道會編排出什麼樣的名聲來了。何況今日是第一次見,更是不能有半點差錯。

“就知道你倆兒沒用,”

比尋夢和尋翠大了兩歲的尋香終於來了,她身後跟著比她們都小上許多的尋詩,這四個丫鬟只有尋香是老人,尋翠雖然也伺候過幾年,卻都在外圍,不過近來快進京了才被提拔了上來,而尋夢和尋詩卻才伺候了不過倆月,自是沒有尋香處事圓滑有章法。

尋夢和尋翠雖然挨批,可也不敢有任何抱怨,而眼下最關鍵的是,如何能叫醒姑娘啊!

“姑娘起來了,等請安回來,我們再睡,”

那尋香教訓尋夢和尋翠的時候,可是威風,可她一俯身,那聲音輕柔的,和她們不也一樣?尋夢和尋翠對視,相互給了對方一個白眼,卻是更加焦慮了。

尋詩年歲最小,瞪著圓目一旁站著,完全插不上嘴兒。

“今兒第一次給夫人請安,萬不能遲啊!”尋香也是著急,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了好夢的主子。

“嗯,我曉得了,服侍我起來吧,”一個軟糯清甜的聲音從被窩裡傳出來,隨之起身的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青蔥少女。

她閉著眼睛,越發顯得那睫毛長得像兩排小扇子,輕輕顫動,許久才睜開來,迷離的杏眼裡帶著朦朧的霧氣,清澈透亮,朱粉未施,卻天生黛眉櫻唇,便是再好的眉筆和胭脂也不能畫出這般的好顏色,再那含煙杏眼,精緻瓊鼻,堪稱國色天香。

只見她娥眉輕蹙,眸光裡的水汽越發濃郁,似有早起缺覺的不適,讓看著的幾個丫鬟都將驚豔變成了心疼。

可再是心疼,此時也不能讓她們姑娘回去接著睡了。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便手腳麻利地將她拉了起來,穿衣洗漱裝扮,好一頓鼓搗,其間她們主子全程閉著眼睛,若不是還能穩穩站著或者坐著,她們還真怕她又睡過去了。

她們姑娘姓蔣,閨名舒瑤,是蔣國公府國公爺的嫡長女,只是生母早產,生下她後捱了三個月便去世了,她剛滿週歲就被接到蔣氏老宅所在的青州城,跟著老夫人長大。

生在臘月除夕,只出生了一晚就比別人虛長兩歲,時年虛歲十七,卻是剛過了十五週歲的生日,但年歲卻還是在那兒,這開春才不久,就跟著老夫人和特意來接的三爺進京來了。

因為早產,她的身體從小便不好,每次病一場,都讓人覺得她要養不成了,極是兇險。從小都在鬼門關裡打轉兒,卻沒養出半點鬱氣,反倒勃勃生機,嬌氣又堅韌。

也是一次機緣,老夫人帶著年幼的舒瑤在青州城的一個寺廟裡上香,遇到一個剛好到此遊歷的苦行僧,那苦行僧精通醫道,給了舒瑤幾個方子養身,這些年來,舒瑤身體才越來越好。

只或許因為在孃胎裡少睡了幾個月,又或許是因為方子的原因,常人每日只要睡三四個時辰便夠,她卻要睡上足足六個時辰,才能有精力去做別的事情。

如此這般,這清晨時刻被叫醒,可不就是一件極為痛苦和傷身的事情了。

此次進京,也是有因為打聽到那行僧出自京城的皇覺寺,若能遇上,便可讓舒瑤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