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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鍾桓立在他跟前,怯怯地望著他不敢發聲,被他催問,才低聲囁嚅道:“人,人,人,跟丟了。”

“廢物!”他一把拂落案上所有瓷器,起了身,劈頭蓋臉地罵他:“跟個人都能跟丟,本相養你何用!”

鍾桓怯怯道:“西平郡王大婚,百姓都站在街道兩旁爭搶著圍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眨眼,一眨眼鄭娘子她就不見了。”

曲伯堯焦躁地來回踱了兩步,又咬牙切齒地怒瞪了鍾桓一眼,轉身疾步趕往馬廄牽馬。

26、情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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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為西平郡王賜的婚,賜婚的詔命一下便挑選了最近的吉日,八百里急信送去寧州郡的郡王府邸,命郡王府日夜加急籌備大婚。公孫戾不讓西平郡王回寧州郡,卻命其安心呆在盛都臨時府邸,迎親當日從臨時府邸出發,去顧府迎出新娘後直接回寧州郡。

浩浩蕩蕩的迎親儀杖宛如一條蜿蜒的長龍,盤繞著街巷徐徐蠕動。百姓摩肩接踵地擁道觀睹,爭先恐後地俯身搶著從天而降的喜錢,鼎沸的人聲幾欲鼓破耳膜。

今日本要如約趕赴長公主府,不料卻遇上這種盛況,鄭媱被人群擠著前行,聽見有人高喊了一聲“西平郡王來了”,陡然抬眸,遠遠地看見了緩緩朝這廂馳來的高頭大馬上的男子,鄭媱方知今日成親之人乃是西平郡王。

一身硃紅色的吉服更襯西平郡王勃勃英姿,惹得人群中圍觀小娘子們竊竊議論。她們在說西平郡王變了,褪去了往昔的風流氣,眼底的溫柔變成了冷漠也好惹人心動。說得兩靨飛霞。

鄭媱背過身拼命擠出人群退去角落,不小心撞了人,讓那些正踮腳翹首的津津有味窺看的小娘子們氣燥不已。

眼前的盛況讓鄭媱想起了姐姐鄭姝出嫁的場面。鄭媱心底對公孫羽是有一些怨恨的,倒不是因為他娶了顧家娘子,而是因為,他為太子勳和姐姐做媒。因為太子,鄭媱有些遷怒西平郡王。

儘管太子為人溫文爾雅,沉穩持重。鄭媱卻一直對太子喜歡不起來。

那日從門縫中遠遠地看見前來迎親的太子,鄭媱不甚悵惘,轉身走去鄭姝閨房,扶靠著門稜悄悄瞻望。未施粉黛的鄭姝一下子從鏡中發現了她,問:“媱媱。。。。。。你怎麼不進來?”

鄭媱才慢慢踱步去了鄭姝身後,伸手摸上她一頭烏黑的頭髮,觸手竟有一種堅韌的柔軟,順直得彷彿只要放上一柄木梳不動,木梳就能自如滑脫。

從小看著她們姐妹倆長大的李嬤嬤笑吟吟地捉開鄭媱的手:“出嫁日是女兒最美的日子,二娘子是不是也憧憬著這一天,快了,你姐姐一出嫁就輪到你了。”鏡中的鄭姝也笑:“屆時,媱媱一定是盛都最美麗的新娘。。。。。。”

李嬤嬤為鄭姝篦發,娓娓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雖經一段時日的調理,小產後的身子依舊虛弱,鄭姝的形容有些枯槁,婢女為她撲粉,一層一層地遮去顴骨下的枯黃,用胭脂“嫩吳香”在腮邊虛上了兩抹燻人欲醉的酡紅。

鄭媱伸手輕輕環住鄭姝微暖的脖子,溫熱的水滴忽然滑落在鄭姝掌心:“姐姐,媱媱捨不得你。。。。。。”鏡中的鄭姝只是盈盈地笑,眼底的明媚彷彿枝頭含苞的春花,東風輕輕一噓,就次第開遍了奼紫嫣紅。鄭姝抬起被浸潤的手拍拍她的臉,道:“傻丫頭。。。。。。”

那是她見過的她一生最美的時候,鳳冠霞帔,熠熠照人。被胭脂粉黛裝點出來的麗姝——

母親送姐姐辭家,將腕上一對金鳳鐲撥去她的腕上,親暱地叮囑她:“囡囡。。。。。。太子妃並不好當。。。。。。”眼角細紋乍現,似笑似哭,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