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

當時我在花園洗腳踏車,只見一列車子,浩浩蕩蕩開進私家路,啊,對面別墅終於有人搬進來了。

原來是郭家倫。

當時他穿著粗布褲與大毛衣,很平常的打扮,但我一眼還是把他認出來。

他的隨從說:「這下子好了,離市區有個多小時車程,影迷不會守在門口了。」

又一個說:「影迷不過要相片,最討厭是記者。」

只聽得他女朋友說:「要是記者真的不來,我們也就發黴了。」

郭家倫沒出聲,靜靜走入屋內。

他女友說:「在這裡,他可以好好休息。」

「演唱會在五月,有兩部戲要開,之前還要到美加登臺,一年工作排得滿滿。」

當下我就想,連玩的時間都沒有。

過了三天,我忍不住,跑到對家去按鈴。

沒讓父母知道,他們嚴禁我去騷擾。

開門的是他的秘書,問我有什麼貴幹。

我說我要一張相片。

他很訝異,「你是怎麼找上來的?」

我說我住在對面。

他很滿意,進去取了相片給我。

我說:「怎麼沒有簽名?」

他又進去,再出來時,多了簽名。

「沒有上款。」

秘書已頗不耐煩,只得再進屋子,第四次出來,我得到我要的一切。

我把一束花遞給他,「請轉交郭家倫,是我家園子種的。」

他有沒有把花扔掉我不知道,但我把他的照片用鏡框鑲好,放在書桌上。

郭家倫這位芳鄰為我枯寂的中學生活帶來不少色彩。以後想起來,也可算是一段精彩的回憶。他永遠想不到他對一個少女的成長會有這麼大的影響。

「來,」表姐說:一我們出去玩。」

「到最近的戲院去要二十分鐘車程。」

「你才十五,退休太早了吧,反正閒著,出去走走也好。」

「沒有車子。」

「小姐,世上有樣東西,叫做公路車。」

我們把乘公路車也當作一種節目,靠在車站上,用手指玩繩網遊戲。

表姐說:「玩久了會下雨的。」

「老太婆才信這種事,絲毫沒有科學根據。」

「那一角確有烏雲。」

「我們沒有傘,不如回去。」

剛在這個時候,有一輛車子停在我們前面。「出市區?」司機問。

我心狂跳,這便是那輛白色的車子,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他。

我俯下身子去同司機說話,打個照面,不相信自己眼睛,他正是郭家倫本人,我的天,是他是他是他。

「是。」表姐答。

我太緊張,說不出話來。

「載你們一程如何?」他笑問。

「求之不得。」表姐到底年長幾歲,對答如流。

我們上了郭家倫的車子,表姐坐前座,我在後面。廿分鐘車程共處,這確是意外之喜。

我一顆心碰碰跳,幾乎要自口腔躍出。

只聽得他說:「大家是鄰居不是?」

表姐說:「我們住對座。」

他的車速並不太快,並排有其他車子經過,看見他,大聲叫他「郭家倫!」吹口哨,搖手。

他笑。

表姐問:「很麻煩吧。」

「也只好如此,他們喜歡我才那麼做。」

「我表妹是你的影迷。」

他笑,在倒後鏡看一看我。「謝謝。」異常平易近人,沒有一絲架子。

表姐問:「出去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