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

吳興周氏不愧是江東之武宗,一旦決定起兵,比王氏果決多了,精選五千江東健兒為先鋒,子率一萬七千餘眾為後軍,一路向北。

接連擊敗前來攔截的王廞、荀籍等北方士族部曲。

南北士族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響應者日多,義軍漸盛,頗有席捲江東之勢。

不過北方士族也意識到危機,畢竟這群人打出的是清君側的旗號,真攻入建康,清理誰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被梁國擊敗了,最多也就換個人磕頭,但若是敗於江東豪強之手,下場之悽慘可以預見。

桓溫的荊州兵沒少作孽,都一起算在“北傖”頭上。

建康各大勢力,反而與桓溫拋下成見,一起對付本土豪強。

江東豪強有江東百姓支援,北方士族則有江北流民支援。

兩股勢力都不算弱小,北傖南貉,一時間斗的難分難解。

戰爭之慘烈,不亞於北方。

謝安一身儒甲,被北府軍將士們簇擁著,登高眺望敵陣,只見敵營中旌旗林立,鐵甲肅整,長戈如林,軍容頗甚。

“可惜周家不能為朝廷所用,若兩方合力,足以抵擋大梁,坐擁東南半壁。”謝安喟然一嘆。

侄兒謝允道:“當年朝廷虧待周家,何其不智也。”

“當年有當年的形勢,周家三定江南,麾下數萬虎狼之師,桀驁不馴,朝廷焉能不忌憚?”謝安屁股自然坐在晉室一邊。

謝允乾笑兩聲,“賊勢頗盛,梁軍厲兵秣馬,即便過了眼前這一關,梁國這一關也不好過,叔父還是早些安排。”

沒人看好桓溫。

士族不光要跟江東豪強鬥,內部還要跟桓溫鬥。

北面梁國如日中天,勝負已經十分明顯,天下一統的跡象逐漸顯露。

謝家算是最早佈局之人。

幾年前就將謝道韞送入梁國,還誕下皇子……

也算是兩邊聯姻,當然,這些都是士族的傳統手段。

謝安掃了一眼周圍,見都是謝家家將,神色一緩,淡淡道:“欲迎貴客,須先打掃乾淨屋舍。”

謝允愣了片刻,方才領會言外之意,“叔父高見。”

叔侄二人不再說話,專心察看敵營。

從南到北,極為仔細,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還讓荀籍率軍前去試探。

士族一軍出,豪強三路夾擊之,荀籍再次慘敗,倉皇后退。

豪強軍就在營前耀武揚威,一個個極其亢奮,咬牙切齒在營前痛罵。

“回。”謝安神色不變。

不過謝允能從他臉上看到一絲喜色,“叔父莫非有破敵之法?”

謝安道:“兵法有云,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亂軍持怒而來,可以驕兵之計敗之!”

“驕兵之計?”謝允陷入思索之中。

“傳令,全軍捨棄此營,後撤三十里,北府軍斷後。”即便發號施令,謝安還是慢條斯理,沒有絲毫殺氣。

後退,能更靠近建康,遠離豪強軍的老巢會稽。

軍令一下,諸軍如鳥獸潰散,只有北府軍軍容肅整,放火燒燬了營地。

豪強軍立即咬了上來,兵力雖眾,卻各自為戰,北府軍且戰且退,沒讓豪強軍佔到多少便宜。

退了第一次,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豪強軍連勝三場,士氣越發旺盛。

不過驕氣也越來越盛,皆有蔑視士族軍之意。

“敵意已驕,侄兒願率一軍,突襲敵營,定可大獲全勝!”謝允見火候差不多了,決心一戰。

謝安搖搖頭,“吳會豪族,傳承數百年,皆通兵法,必有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