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的田埂處,遇到了老熟人。

正是黑著臉同樣暗道不巧的顧老大,顧綰正要說話時,卻被一個聲音打斷,只見顧知開口說道:“二哥,早啊。”

顧老二一陣沉默,他看了看顧知,似乎想要從令人討厭的傢伙臉上看出來什麼東西,可是看了半天,他才發現這個愚蠢的弟弟,還是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

他又何必和他計較呢?

“嗯。”

兩行人擦肩而過,圍觀群眾張大了嘴巴,顧知這是轉性了?

顧老大開口說道:“兄弟之間再大的仇,也不過是點頭認錯的理兒。”

“大哥說的對。”

幾人到了田地。

顧綰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寬闊平整的阡陌土地進入眼底。

江南之地自南北朝大遷移以來,經歷了數千年的耕耘開發,早已無一片多餘之地,甚至連山丘之上都被改造成桑田。可就算是如此,像他們這樣辛勤耕耘的百姓依舊並未過上好日子。

在蘭溪村,顧家已然算是為數不多的自耕農,蘭溪村大部分村民都是此處一位大地主的佃農,收成不好時,依舊有家破人亡的危險。

“阿綰在看什麼?”顧知拿起鋤頭,對著顧綰說道。

“沒什麼。”

“那就幹活兒吧,阿綰力氣大,雖是女子,可卻也不輸為父啊。”

顧綰頓時一陣無奈,阿荷都比顧知力氣大吧,大叔這副瘦弱的身板估計一陣兒風都能吹跑。

勞累而充實的春耕之後,顧綰終於有時間休息休息。而且聽王元美傳來的訊息說,那位傳說當中的王琦公,不日便將來到太倉,到時也可帶著顧維鈞前去診治。

這對於顧綰來說,真是個好訊息。

顧綰本以為以這位王琦公的地位,定然是他們到他落腳的地方去求治,卻沒有想到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竟然親自前來,而且是和他的孫子王偕一同前來,這倒是讓人受寵若驚了。

王偕身著一襲白衫,若是旁人穿了顧綰定然會覺得那人實在裝十三,可是這位卻不然,一股清貴之氣凜然而生,令人觀之難忘。

然而此時此刻,顧綰剛剛從地裡回來,頭上包著頭巾,穿著尋常農婦的衣服,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嗨,少年?”

王偕看了顧綰一眼,開口說道:“尊師命,將祖父請來了,病人在哪兒?”

“請隨我來。”

王偕的祖父,鬚髮灰白,一臉肅容,倒是和顧綰所想的白鬍子老爺爺差距很大,其實這位王琦本是正德年進士,只是在做了幾年官厭倦了官場,所以棄文從醫,倒是人家本質上還是一個讀書人。

“請。”顧綰輕聲說道。

王琦公進了屋子,看到坐在床上正在看書的顧維鈞,眉頭皺起,開口說道:“此子身子極弱,此時還要讀書?”

顧維鈞抬起頭來,看著王琦公,開口說道:“這位先生是?”

“是王琦公,給你診病的。”

“晚輩見過先生,此時身子不便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王琦公擺了擺手,顯然對這些虛禮不太感冒,他伸出手摸了摸顧維鈞的脈搏,眉頭皺起,過了良久值周,開口說道:“拿紙筆來。”

顧綰趕忙拿來紙筆,只見這王琦公寫了一副藥方,又吩咐顧維鈞一些注意事項,便準備起身走了。

顧綰一陣懵逼,連忙說道:“多謝先生。”

王琦公轉過頭來,開口說道:“若是你兄長可以按時吃藥,心態放好些,病自然會好,可是這藥方之中有幾味極為珍貴的藥材,你且注意。”

“多謝先生。”

顧綰趕忙走到院外,看著王琦公與王偕離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