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只講出最樸素的: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含玉說:我們回家吧。

對,回家。

含玉拿出衣服首飾,說:讓我幫你換上,體體面面地回去。

我說:細心打扮,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我在外邊等,不急。

我喜滋滋的,所有事情變得明朗,遂人願。瑾兒是我們的姐姐,她絕對善待彤彤。

獄長過問:東王,您接誰回去?

我手指妹妹的牢房,說:那人是我妹妹。

兄妹團聚真令人高興,她叫什麼?

周彤。

獄長面色很難看,像死了人似的。

怎麼,有事?

東王,呆會兒我說什麼您別激動。

光景不大妙,我說:我已經激動了,事情有曲折,你說,別繞彎子。

周彤不在赦免的名單內。

可能嗎?她是開國功臣。她不赦,赦誰?

陛下對此事特別關照,您一來我就知道為這個,所以事先說一聲。

不行,我要帶她走。

東王不要為難我,你找陛下說才行。

我的心結成冰塊,我能對彤彤說些什麼?

含玉把我推到妹妹面前。彤彤很美,很活潑,光彩照人。她興高采烈地說:怎麼樣,我還是我。

我愧疚地說:真美,是我妹妹啊。

含玉覺察我的情緒,問:怎麼啦?

不,沒有。

哥,我們走。這鬼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下去,我算是熬出頭了。

我單手攔住她,卻沒說話。

哥,你………………

我終於說了:陛下沒有赦免你。

剛才濃濃的笑意頃刻煙消雲散,寒流在她眼裡打轉,那是冰天雪地的世界,風雪瀰漫。她乾澀地笑一下,說:不要緊,我早料到了,這地方挺好,外面人世險惡……………說著,她走向小木床,她想哭嗎?她趴著,埋下頭,全身顫動幾下。

含玉叫道:不好。她把妹妹翻身。

我可愛可憐的妹妹,胸前一片血淋淋,嘴角還泛流著。

大夫,大夫!

我賓士入宮,周洋剛從寢宮出來,和我擦肩而過,露出女人特有的哀愁。

我把我帶血的袖子給瑾兒看。

陛下,彤彤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她吐血了,袖子上有一半的血來自你的父親。

朕深以為恥。

即便不是你妹妹,你也不該這樣對她。

瑾兒很不順心,像和周洋有情緒,就遷怒於我:朕的心裡夠煩了,你走。

我不走。今天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走了。

說清楚也沒用。朕實話實說,朕不好過,也不叫你好過。

你何苦,誰跟你過不去?你告訴我,我收拾他。

周洋。

他?

你若把他馴服,別說彤彤,江山朕都可以給你。

她和周洋鬧什麼事?周洋違抗聖意?不,兒女私情?有點像,總得親自問問他。

我快馬達北王府,已是深夜,王府的幾個房間還亮著。我叫門房通稟,門房不肯,說:老爺傳話,誰也不見。

我有軍國大事。

軍國大事也不行,王府的規矩沒人敢破。

我退卻,我不想和北王翻臉。

我換個手段,輕功潛入。在周洋的臥房外,我掏個紙洞。

他和他的情人熱吻。

除了極度噁心,我如中霹靂,周洋竟是這種人。

我看不起他,羞於與他為伍。

我再去看彤彤時,她面色枯黃,雙目無神,頭髮分岔,精神恍惚。蒼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