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諸將冒著大雪出營數里相迎,笑容怎麼也掩飾不住,把蓋俊好一陣誇獎。

第二日大雪漸止,蓋俊同車騎將軍長史趙岐、參軍事陶謙等人合兵一處,北上左馮翊。無論原本的歷史中還是當今時代,丹陽兵都是精兵的代名詞,蓋俊一見之下大失所望,一個個萎靡不振,像是霜打的茄子般,哪有半點精兵的樣子。陶謙解釋說南人不適北方寒冷,習慣就好了。

數十里路程,大軍於傍晚時分抵達左馮翊治所高陵城下。

遠遠望見父親蓋勳率大小官吏站在城外等候,蓋俊大吃一驚,急忙幾個大步上前,不顧地上冰寒,屈膝叩拜,口中道:“古來豈有父親迎接兒子的道理?該死、該死……”邊說邊拜,而後仰頭看著時隔年餘不見的父親,其原本星星點點斑白的鬢角如今雪白一片,額頭又添幾道深刻的皺紋,蓋俊既心酸又心疼,父親今年還不到四十六歲啊,面相上竟與長他九歲的陶謙相仿。

蓋勳扶起兒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我非是以汝父的身份、而是以左馮翊,一個替國朝牧守一方的同僚身份迎你。子英大破涼州叛軍,三輔百姓得以保全,祖宗陵寢得以安寧,為父啊,心懷大慰、心懷大慰……”

左馮翊諸官吏皆言:“明府君洪福,有子如此,夫復何恨?”

蓋勳目光轉向趙岐,語氣恭敬道:“可是車騎將軍府趙長史?”趙岐含笑頷。從妻子馬昭那裡論起,蓋勳算是晚輩,遂以子侄之禮拜。其實馬昭和馬融兄長之女固然同族,卻非近親,然而漢代注重禮節,注重家族,更是一個靠上官提攜才能當官的時代,你不知道家族哪一支脈突然間就冒出一個仕途通暢,位達公卿的人,因此同族雖相隔十數代,猶互稱從兄弟。

趙岐感慨萬千,他厭惡馬融奢樂恣性,黨附成譏,也不得不佩服他教徒之能,馬日磾為關西大家、鄭玄為東州名賢,盧植為北地儒匠,這個蓋勳蓋元固也不遜色,在漢陽時政聲就班於朝廷,而今任左馮翊,外拒羌胡,內治螟災,考評為司隸第一。

陶謙也來見禮,並笑著言道:“我有二子,如有蓋中郎一兩成本事,我便是死也瞑目了,可惜皆不成器,碌碌之輩耳。”

蓋勳道:“陶參軍言重了。“

蓋俊心裡嘀咕道:“這倒不是虛言,哪怕有一丁點本事也不會讓徐州本地豪族勾結劉備這個外人,奪了家業。”

幾人進城,兩人雖是父子,卻也要例行公事,邊走邊商談糧草提供及運輸問題,蓋勳答應籌糧並徵集五千民夫。

蓋俊又問及先零羌的情況,蓋勳為他詳細介紹,先零羌聚眾五六萬,完全佔據了北地郡,幾個月前趁左馮翊螟災南下寇掠,蓋勳帶著官民誓死抵抗,兼且皇甫嵩救援及時,先零羌見勢不妙,逃離左馮翊。

“五六萬?這麼多……”蓋俊眉頭高高皺起,張溫搞什麼鬼,他以為我在北地有名望,就能以兩萬兵打跑五六萬胡人嗎?太看得起我了吧?

蓋勳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這仗不好打。”

蓋俊腦子轉得極快,“城外那兩萬士卒……”

蓋勳搖搖頭道:“那些人不僅有守護左馮翊百姓之責,亦是長安北方最後一道防線,車騎將軍不會同意調動他們的。”

蓋俊見此路不通,又打起左馮翊郡兵的主意,問道:“阿父你麾下有多少人?”

兒子飢不擇食的樣子使蓋勳啞然失笑:“你呀……我手中有兵一萬三千人,其中左馮翊歸化羌胡騎兵兩千,漢人騎兵一千,步卒一萬。”

“不愧是三輔之地,真是財大氣粗!反正守衛之責有城外漢兵承擔,你手上這些士卒空守城門不免浪費,全給我吧。”

“全給你?”蓋勳氣急而笑道:“你也真敢要……”

蓋俊笑嘻嘻道:“你也不想你的獨子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