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路,卞薇忍不住道:“夫君……”

“嗯,我知道。”

蓋俊回房陪兒子玩耍一會,倦了就躺在兒子身邊合目小睡,卞薇怕蓋嶷吵到他,把撥浪鼓奪走,小傢伙急了,剛要咧嘴哭喊,猛見平時溫柔和藹的阿母拿眼瞪他,心中大懼,口中嘟囔著“壞母”,小胖手狠狠抽打身前的不倒翁。

不知睡了多久,蓋俊似覺有人輕輕搖晃自己的手臂,接著卞薇的聲音傳入耳中:“夫君,醒醒,袁君等人來訪。”

“是大兄嗎,來多久了?”蓋俊睜開沉重的眼皮,下意識起身卻又半途停下,蓋因兒子縮在自己的懷中,嘴角溢著口水,睡得香甜。

蓋俊緩緩抽出手臂,下榻穿鞋。

“剛到。”

蓋俊端坐在銅鏡前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酉時。”卞薇將一塊麵巾用熱水浸溼,為丈夫淨面,擦去眼角汙垢,而後又為他重新梳理頭,帶上進賢冠。

蓋俊訝然道:“日入了?這麼說我睡了兩個多時辰,我怎麼感覺只睡一小會呢?”

卞薇笑著說:“許是夫君累了吧。”

梳洗好,蓋俊親吻一下卞薇臉頰,推門而出。

袁紹、何顒、許攸、曹操四人坐在廳堂自斟自飲,談笑無忌,蓋俊走進來抱拳道:“正在酣睡,來晚了,勿怪……”

袁紹假作不悅道:“子英,你回京怎麼不派人通知我一聲?”

“一路車馬,太累了,若非大兄登門,我怕是要一覺睡到明日。”蓋俊看向曹操,問道:“孟德不是被拜為濟南相嗎,怎麼回京了?”

曹操道:“濟南國諸吏阿附貴戚,贓汙狼藉,無惡不作,某到國一概奏免、杖責,且數忤於諸閹人,恐為家禍,便請還為京中宿衛。”

“閹人?”蓋俊聽到曹操這個奸閹之後說道閹人二字面不改色,不由佩服。

許攸重重一落酒杯,替蓋俊鳴不平:“子英陣斬蛾賊名將波才,隨後北上掃平兗州一州之地,又斬賊張梁,先破下曲,這麼多功勞都不能封萬戶侯,實在是讓天下人大失所望。”

蓋俊倒看得開,笑道:“我尚不滿二十四,已是鄉侯,知足了。”

許攸又道:“據說是趙閹從中作梗?”

蓋俊點頭道:“多半如此。趙閹曾派人找我,說我回京拜見他的話,萬戶侯唾手可得。哼!他拿我蓋俊當何人?我豈會為區區萬戶侯折腰?”

“壯哉子英!”諸人讚道。

何顒搖搖頭道:“封侯不看功績,而看奸閹臉色,叫我等更有何言……”

蓋俊問道:“聽聞荊州局勢又有所反覆?”

“是。”袁紹說道:“張曼成餘眾推舉孫夏為帥,再次佔據宛城。”

蓋俊心下嘆息,自張曼成起,經趙弘、韓忠至孫夏,黃巾軍四據宛城,表現出了驚人的韌性,可惜始終沒有人能把他們擰成一股繩,蓋俊由此想起了荊、揚太平道領馬元義,當年家中一番長談,蓋俊為他蓋世才華傾倒,遺憾的是兩人立場不同,蓋俊斷絕往來。

若馬元義不死,到時荊州有馬元義,豫州有波才,兩人連成一片,後果不堪設想。蓋俊瞥向身旁面容淡然的袁紹。

許攸說道:“張角三兄弟都死了,腦袋至今掛在雒陽城門上,荊州蛾賊無足為慮,難的是涼州啊……”

“子遠所言甚是。”諸人點頭附和。

何顒問道:“子英是涼州人,對韓遂、邊章瞭解多少?”涼州叛軍明面上的領是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李文侯,就憑這兩人能捏合涼州漢胡各方勢力,以風捲殘雲的度席捲五郡、窺視三輔西京長安?說實話沒人相信,都當笑話看。

蓋俊皺起眉頭,緩緩說道:“韓遂是涼州三明張然明的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