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角。

從母親居室出來,蓋俊來到阿妹香閨,蓋繚正和楊阿若對座笑談,見他到來,她一聲歡呼,撲將上來,整個身體吊在他身上。

“你看你哪像個即將結婚的婦人,也不怕伯陽笑話?下來。”蓋俊腦門青筋根根浮現,白天看她在人前一本正經的模樣,心嘆阿妹結婚了,終於長大了,原來都是騙人的,自己高估她了。

“好阿兄、好阿兄……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蓋繚一臉憨態撒嬌道。“近來我時常擔心伯陽家資不豐,嫁妝不盛,我可以不在乎,但別人肯定會說伯陽閒話……”

妻子呼喚丈夫表字是件很失禮的事,蓋俊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訓道:“親迎禮畢,你便已是楊家婦人,以後不能像在家裡一樣胡來。你應該稱呼伯陽為君、為郎。”

“無妨,她願意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楊阿若看向蓋繚的目光滿是寵溺。

蓋繚送給楊阿若一個大大的笑臉,洋洋得意道:“犬捕鼠乎?”

蓋俊一口氣險些沒上來,這句話自然是狗拿耗子的漢代版,語出他之口。嘆了一口氣,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淳淳教誨道:“伯陽啊,愛妻無不可,卻不能慣著。”

蓋繚哼道:“你有資格說伯陽嗎?也不知是誰整日膩在兩位嬌妻身邊,說著羞人話。”

“什麼叫羞人話?”蓋俊額上青筋猛鼓,幾欲破裂。

蓋繚大眼睛一瞪,針鋒相對道:“要我學學嗎?”

“……”蓋俊認為和一個‘孩子’賭氣不值得。

次日百官臨朝,車隊離開時稍顯冷清,當然了,那是與來時的熱鬧相比。車隊緩緩開拔,途經三地,回到北地郡,而後馬不停蹄一路向北,止於驍騎校尉府。

招待賓客,籌備婚禮的時日裡,蓋俊帶著母親馬昭及一家人遊走轄區,馬昭幾日來笑容刻刻掛在臉上,看得出她很為兒子的成績高興。

婚禮當日,鼓樂喧天,笙歌鼎沸,三輔、北地、安定前來慶賀者過千人,讓蓋俊哭笑不得的是,對峙於右扶風一帶的董卓、韓遂皆有使者送上賀禮。前者還好說,畢竟是大漢國同僚,後者一介反賊,也堂而皇之的來參加婚禮。

婚禮完畢,秋收在即,蓋俊又忙碌起來,不過近期大漢國形勢急劇惡化。

去年鎮壓黃巾起義有功的荊州江夏兵因為朝廷不糧餉,起兵作亂,武陵蠻隨後造反,這兩股勢力當地州府便有能力擺平,大漢國除了西疆偶有戰事,總體來說天下還算太平。

今年,即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初春,韓遂將兵十萬入侵右扶風,與董卓對峙右扶風陳倉一線,互有勝負。二月,滎陽賊起,距京不到三百里。前者早在朝廷意料之中,後者則掀不起大風浪,但近來張純、張舉、烏桓人叛亂,和屠各人叛亂就稱得上大事件了,二者對朝廷的威脅絲毫不遜色於韓遂的涼州兵,甚至猶有過之。

張純乃是漁陽大族出身,曾為中山太守,今年初韓遂入寇右扶風,兵強馬壯,氣勢滔天,太尉張溫心生懼意,乃招幽州烏桓突騎三千,張純自請為將,張溫想了想拒絕了,派與蓋俊齊名的“白馬長史”公孫瓚領兵。張純心中憤恨,與同郡張舉及烏桓大人丘力居等聚眾十餘萬人反叛,張舉稱天子,張純自稱彌天將軍、安定王,殺烏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人,為禍幽冀。

太平道叛亂,張角稱天公將軍,涼州叛亂,北宮伯玉、李文侯等人也不過冠以將軍頭銜,韓遂乾脆只打出誅殺閹人的旗號。而今張舉居然稱帝了,還宣告州郡,雲張舉當代漢,告天子退位,公卿來迎。這還了得?此事比韓遂提出誅殺閹人惡劣十倍不止。

至於幷州屠各人叛亂,也有蓋俊的原因在內,屠各人眼見北地郡豐收在即,整軍飭武,生怕蓋俊殺進家來,乾脆自己先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