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使者持節來到長安,拜他為三公之太尉一職。三公從來都是高坐朝堂,還從來沒有在外就職的先例,張溫是頭一個,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在青史中佔據一席之地。

如今涼州北地、安定二郡相繼恢復,漢陽和隴西大半也回到朝廷手中,但涼州叛軍尚擁兵十萬,且連番大勝漢軍士氣正高,不可卒除。董卓是涼州名將,張溫還要依靠他平定涼州叛亂,因此董卓回來後數招之,誰知董卓絲毫不給他的面子,屢屢推脫,直到張溫升為三公之才不得不來。

董卓即到,張溫反倒拿起架子來,也不起坐,輕抬手臂一點左方,道:“仲穎來了,不用客氣,坐……”

“明公還是喚我的官職吧”董卓面無表情道,心裡生出滔天恨意,若非張溫老兒執意冬季動兵,這時正該是他將大兵進軍涼州橫掃叛軍,建立功勳之時。

張溫彷彿沒有聽出董卓語裡的怨氣,笑著說道:“仲穎何須見外?”

董卓強忍不耐,問道:“不知明公招我何事?”

張溫平靜地道:“我欲令你進兵涼州,清剿叛賊……”

“是可忍孰不可忍”董卓逼著自己忍耐,可對方實在是欺人太甚,“砰”的一聲拍案而起,目光死死凝住張溫,須皆張,直欲噬人。

張溫還未表態,一直沉默的孫堅猛然跳將起來,手握刀柄喝道:“董將軍明公面前,豈容你放肆知尊卑否?”

董卓雄壯的身軀微微一歪,瞪向孫堅,氣急而笑道:“想要教訓我?老子打仗的時候你還在騎竹馬呢。滾”

“明公當前,尚敢惡言,汝欺我刀不利?”孫堅性情異常剛烈,拔刀出鞘,瞥向張溫,目光炯炯,只待對方一句話,便要將董卓擊殺帳內。

張溫微微鎖起眉頭,他初為車騎將軍,董卓身為下屬言語便應對不順,孫堅曾建議他誅殺董卓,張溫沒有同意,強自吞下一口惡氣,因為那時他名聲狼藉,毫無戰功,而今他為當朝太尉,豈願再受閒氣,冷冷地道:“董將軍可是不願?”

董卓鼻孔朝天一哼,轉身就向外走,將背露給孫堅,這是一種赤1uo裸的挑釁。

孫堅雙眼盡赤,前踏一步,緊握剛刀,然而直到董卓消失也沒有聽到張溫的命令。孫堅良久乃嘆道:“明公縱此賊,後患無窮啊”

張溫全沒聽見,心裡思量著董卓不可靠,那能依靠誰呢?……

蓋俊回到北地當日,數萬百姓聞訊而至,一路高呼一路歡騰,比正旦還要熱鬧十倍。由於蓋俊擴地千里,北地郡治所當然也要相應北遷,舊靈州城成為北地郡新治所。

蓋俊望著煥然一新的城池,感慨萬千,當年,他就是從此處開始,成為享譽西疆的落雕長史,轉眼間,快四年過去了。

官吏百姓盡皆站在城外等候,官吏之是北地新任長史梁固梁伯堅,他今年三十餘歲,身形俊偉,氣派高貴,面對風聞天下的蓋俊蓋子英也能落落大方,毫不畏縮,一看就知是生在大家族、見慣大場面之人,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出身於安定梁氏,大漢國屈一指的大門閥。

兩人稍稍寒暄,蓋俊瞭解到原來他還是皇甫嵩長史梁衍的侄子,蓋俊和梁衍相處大半年,很是熟悉,有了這一層關係,兩人立時顯得親熱不少。

眾吏紛紛見禮,語言恭順,蓋俊含笑一一頷,這些人有不少是他親自提拔起來的,當然也不乏一些生面孔。蓋俊被擁簇著前行,抽空問道:“陶參軍走了嗎?”

梁固點點頭道:“是。我剛剛上任陶參軍便提出請辭,讓下官好一陣手忙腳亂。”接著瞭望密密麻麻的羌胡,說道:“家叔常言皇甫將軍是國朝第一名將,下官以為,明府君才是。下官家在安定,常受羌胡騷擾,深知羌胡之兇悍勇猛,明府君一戰定北地,二戰定安定,相信天下間再無第二人由此大能。”梁固風儀極佳